孙亦蝶跟瑕菀领着小家伙回到家里的时候，院子里空落落的，因为沈俊英去了公司的缘故，家里这会儿只剩下沈国栋一人。
树荫下，老人家正乘着凉，看着报纸，哼着小曲儿。
“爸！”
“叔叔！”
听到两人的声音，沈国栋显然是受到了点惊吓。下午孙亦蝶出门的时候，明明是说好了晚上不会来了，他这才没有上街买菜回来做饭。爷儿两个，吃点什么不是吃。
“你们怎么回来了？”
说着，沈国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摘下了耳朵上挂着的那副老花镜。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都5点多了——”
沈国栋话说一半，视线就落在了两人中间站着的那个小不点儿身上。
“这个孩子是？”
瑕菀微笑着弯下了腰，凑到夜耳边说了句。
“夜！叫外公！”
小家伙那叫一个机灵又聪明，既然是自己的外公，那当然是要给以最温暖的笑容。
“外公！”
一声外公叫出口，沈国栋整个人都楞住了。他虽然是个前卫的老头子，可眼前的这个剧情，他需要点时间稍微在脑子里过一下。
看出了沈国栋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模样，瑕菀带着歉意解释了起来。
“对不起爸！瞒了您这么久。我跟沄钦，5年前就已经有了夜这个孩子。只不过，当时我没办法接受他，没办法相信他，所以才会逃去了美国。生下夜之后，不想让这孩子过苦日子，所以就把他送回了阜家。这5年来，一直都是沄钦在照顾他。”
突然之间多了个外孙，沈国栋心里当然是惊喜的很。可是，听完女儿的这一番话，心里又忍不住诸多埋怨。
“你说你这孩子！爸知道你什么事都喜欢憋在自己心里，生怕说出来麻烦了别人，可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就这么糊涂呢？”
这毕竟是沈家的家里事，一旁站着的孙亦蝶虽然想替瑕菀说上几句，可终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于是乎，就只能站在那儿，干着急着。
夜可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主儿，这会儿看到沈国栋面色沉重的样子，拽了拽瑕菀的衣角，小脑袋仰的高高的。
“妈妈！外公为什么不开心？”
“夜乖！先跟小蝶阿姨进去！外公没有不开心，只不过他身体有些不舒服。”
这种场合，小孩子肯定是能避开就避开的。说完，瑕菀抬头看了孙亦蝶一眼，示意她把孩子先领进屋里去。
“小蝶！你带夜先进去吧！”
“好！”
伸出手，孙亦蝶抓住了小家伙的“小爪子”，就这么大手牵着小手，准备朝里屋走过去。
“走，夜！咱们先进去看动画片好不好？”
“嗯！”
夜是再懂事不过的，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有不听话的道理。于是，两只小短腿儿，就那么跟在孙亦蝶身后，倒腾着。
看着自己孙子被牵进了屋，沈国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我这日子过的——连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外孙都不知道！”
瑕菀朝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沈国栋跟前。这种时候，她除了道歉和解释，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爸！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当时的情况很复杂，知道自己怀了夜的时候，我被吓的乱了方寸，本来想把这个孩子拿掉。但想想，还是舍不得，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去了美国之后，我就没想再跟阜家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不想把夜的事情告诉你，让你烦心。”
沈国栋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这种事，要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也真心是做不到。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不成熟！沄钦也是！你们谁爱谁，谁不爱谁都无所谓，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决定把他生下来，就应该对他负责人。你把他丢给沄钦，自己在美国呆了5年。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还有礼颉，他也知道这事儿吗？”
既然已经选择了说谎，再委屈，这种时候瑕菀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表示默认。
看到女儿点头，沈国栋心里就更生气了。原本以为至少季礼劼是个成熟的，会思考的孩子。没想到，这几个大人集体犯起了糊涂。
“你们真是！气的我——”
老人家，身子骨再硬朗也禁不起这么生气。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爸！你别生气，别生气！坐下来歇会儿啊！”
当初沈国栋知道她跟阜沄钦突然间要结婚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淡定，瑕菀真没想到，知道夜的存在，会让老爷子气成这副模样。
这坐是坐下了，可老爷子哪里肯真的就歇着不说话。
“他明明知道你跟沄钦有过一个孩子，明明知道你心里边儿爱着的人一直都是沄钦，却还是不管不顾地跟你求婚，礼颉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完，沈国栋苦笑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是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以后啊！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啊！”
说完，撇下女儿一个人，沈国栋摇着头，自己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看到沈国栋生闷气的样子，瑕菀也是无奈，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无奈地喊了几遍。
“爸！”
“爸！”
“爸——”
瑕菀原打算追上去，正好这个时候沈俊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又正正好看到了沈国栋生着起离开的样子。
“姐！”
顺着声音望去，瑕菀的视线落在了沈俊英身上。或许是因为弟弟回来了，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几句话的人，于是乎，瑕菀往后退了两步，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黯然地叹着气。
看到瑕菀这个样子，沈俊英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你把夜带回来了？”
瑕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俊英走到了瑕菀身边，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你怎么说的？我看爸刚才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当年的真相，我自然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老人家。所以，我就说了谎。说当年我怀了夜离开美国，后来没能力抚养孩子，就把他交到了沄钦手里。”
听完这句话，沈俊英竟然翘起了大拇指。
“姐！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看到沈俊英这副欠扁的模样，瑕菀带着哭腔就抱怨了起来。
“喂！你还有没有人性？这种时候你还在这儿幸灾乐祸！”
“我哪里有幸灾乐祸？我只是由衷地佩服自己的姐姐，勇气可嘉。竟然为了我那个冷血无情的姐夫，把所有过错都背到了自己身上。你决定说之前就应该料到爸的反应。”
说着，沈俊英伸出手拍了拍瑕菀的肩膀。
“不过呢，姐！你也不用太在意。爸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他呀！也就是因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原谅你这个做女儿的骗了他5年。你把夜放这儿，陪着他老人家玩儿两天，他一开心，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是吧？说的倒是轻松，感情不是你惹爸生气的。”
“的确跟我没什么关系呀，对吧？”
“走走走！赶紧地从我眼前消失！”
这种时候，沈俊英还能逗瑕菀笑一笑，也是不容易了。
“这里可是我家！你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了，注意点用词啊！”
话音刚落，瑕菀上来就是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沈俊英的胳膊上。
闹也闹了，该说点正事了。收起笑容，沈俊英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
“好了，不闹了！问你个正经事，你跟姐夫说过了吗？带夜回来吃晚饭的事儿！”
“还没！”
“还没？你也真是心够宽的！以我姐夫那脾气，回家看不到你们，还不得急的跟什么似的。说不定又要派上几百号人全城搜索。你还是早点跟他说一声的好，再说了，一家人吃饭，身为沈家的女婿，总不能缺席吧？”
“行了，知道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啊！你快进去换身衣服，去市场买点菜回来。我们突然回来，爸一个人又要忙的晕头转向的了。我现在顶着这个’不孝女’的身份，他肯定是不愿意让我帮忙的！”
“OK！”
沈俊英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瑕菀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阜沄钦的电话。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喂！”
只需要一个字，她就可以听出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所有情绪。他，“受伤”了，“伤”的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