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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果园

云渺渺还是第一次到宗派灵果园,自然被眼前的壮观所震撼。绵绵无尽的灵树散发出萤萤光彩。灵树都生长的枝繁叶茂、精神抖擞,泛发着无限生机。显然它们得到了秋部上下非常细心的照顾。空气中不仅闻得到暗香浮动的果香,还能闻到春天的味道。流光溢彩的灵果调皮的从枝蔓间伸出了脑袋,偷视着外面的世界。站在这个天地里,嗅一嗅鼻息,仿佛可以闻到浓郁灵力的气味;耸一耸耳朵,仿佛听得到果树间灵力浮动的声音。

同种的灵果,落霞宗的功效总要比其它地方生长的灵果高出几分,这是这条山谷选址的好处——处在落霞宗天龙灵脉的一条分支上。灵果树受了天龙灵脉分支的影响,结出的果实个个硕大饱满。

一条灵脉可以养育一方土地,就如一方山水能够养育一方人。

云渺渺几人提着提篮,在园内百花百果的映衬下,就像几个林间采摘仙花的仙子。

在进入灵果园采摘之前,孙师姐郑重其事的对齐部仨人道:“进入园内后,禁止喧哗,每一种灵果的采摘之法我会在进入该灵果范围前告诉给你们,你们到时注意过来集合,看我的演示一遍。”

这个规定有些来源,据说有些灵果成长到一定程度,便进入天地灵宝的范畴,这时它们已通了人性,如果听到有人来采摘的声音,就会幻化身形藏起来,更有甚者还会自动坠地,躲入到灵木树下泥土当中,界江人称这么现象为“坠果”。坠果对灵果养植者来说是大损失,必须想方设法避免,所以便有了禁止喧哗的规定。虽然说“坠果”可以再次被从地下找到,不会影响功效,但多少要多费一些周折。有资质生出这种灵性的灵果,在东皇界中其实很少,但习惯和规矩却慢慢的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果园的入口是最常见的火灵果,火灵果的外型像一团火焰,果内蕴含大量的火属灵力,有增益修为,滋补经脉的功效。它是火系修真者的大补之物。落霞宗以落霞决为修炼根基,大部分弟子主修火灵,所以落霞宗培栽的灵果多为火属。她们几人先停下摘了些火灵果,便慢慢的走向园内更深处。

这次需要采摘的灵果有十几种之多,好在量都并不大。每新遇到一种灵果,几人便聚到孙师姐身边,看她如何摘取,学会后就自己亲自动手采摘。看似简简单单的采摘过程,里面有很大的讲究,稍不留神便会因手法失误让灵果灵力大散而失去效力。或转或拉,或者斩其技叶留其枝条,各种灵果各有要求,因此采摘的手段也不一而足。

不知觉间她们已经采摘够了大半,几人也逐渐深入到了山谷的最深处。她们手中的蓝里满满的放着各种灵果,灵果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

一种灵果采摘数量足够,几人正准备进入下一种灵果种植的区域,如常的在前面带路孙师姐,她刚向前迈了几步,突然惊咦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几人不明就里也在她后面停了下来。她们没弄清情况,孙师姐已经加快步伐迅速前行了几步。这次惊咦转变成了惊吓,她“啊”的叫了不声后,惊呆在原地。

云渺渺、柯灵和王师姐立即赶赴孙师姐的身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师姐这么吃惊。

仨人赶过一看也被惊的目瞪口呆,她们前方地下,一簇簇灵木枝叶胡乱散落在地上,灵木枝有多处折断,地上到处都是吃掉后扔下的果仁。现场是一片狼藉,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大片的灵果树上没有了果子,就像被闯入宝库的窃贼洗劫一空。

四人呆呆的看了一分多钟,孙师姐首先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它顾不得灵果园不许喧哗的条列。厉声喊道:“这是那个妖孽做的好事!”

她气急败坏的转回去,寻几个看守弟子的麻烦。灵果园遭窃,对落霞宗来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里的每一颗灵果都是无数日辛苦栽培的结果。这件事必将惊动宗派长老,相关人员定会受到惩罚。

云渺渺几人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因为孙师姐盛怒之下,并没有吩咐几人应该怎么做。是在原地等她,还是继续采摘灵果。

云渺渺小声小气的对柯灵道:“灵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柯灵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些不想记起的事情罢了。”

云渺渺不再多问,谁心中没有一两道疤痕,如果对方不主动提起,自己又怎么能不知趣的揭开这道伤疤。何必惹得柯灵不开心。

王师姐也很担忧,她凑到两人身边,对两人道:“这样枯等着也不是办法。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去看一看那边的情况。”不等两人回话,她已经顺着来路折返了回去。有意去看秋部的热闹去了。

见王师姐离开后,柯灵四下张望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对云渺渺说些什么,但心中又有所顾忌。其实柯灵比云渺渺要大上几岁,只是因为云渺渺生性淡然,显得有些平易近人,所以一般同门师姐们都会忽略她的岁数,把她当同年人相看,有什么事也愿意和她商量。

柯灵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渺渺,其实我认识刚刚我们在宫前的遇到的那名锦衣男子。我真没想到我会在落霞宫再次遇到他。”

云渺渺高兴的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故人,这应该是极高兴的事情!古语云它乡遇故知,也不过如此吧,你还忧虑什么呢?。”

柯灵道:“渺渺,你想错了,我们之间并没有故知的恩情,反而有些仇怨。”她话虽在这么说,可云渺渺还是从她脸上看见了一道忧郁的光。显然她和那锦衣男子可能确实有些私怨,但其中一定还另有隐情。

云渺渺默不做声,就像听了一个极伤感的故事,她有一种能力,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便可以猜测出整件事情的大概。这种预感的能力本就与生俱来,后来被叶佬佬发觉后,又在叶佬佬的帮助下进行了有意的训练。所以可以更加的准确。

柯灵平时和云渺渺相处的紧密,对她的信任自不必说。有些话王师姐在场不能说,现在王师姐走了,柯灵就不想再隐瞒着云渺渺。

柯灵道:“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我的身世来历,我希望你一会听了我的故事后,要帮我保密,不要再告诉其它人。”

云渺渺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她绝对会守口如瓶,她可不会做长舌妇。替别人保守秘密是对信任自己的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这关乎着一个人的人格,一个人的立世根本。

柯灵整顿了一会思绪,然后道:“我家曾经是洗心国的名门,在洗心国都城有一座御赐的宅府。我祖上十三代都是封疆拜侯的朝中重臣。在洗心国可谓风风光光,要风得风要水得水。因为历代受国主的重视,御赐我家的宅府便紧挨着王公的宅府。宅府自然建的气派奢华,珠光宝气,与旁边的王公们的宅府比也毫不逊色。刚刚所遇那位锦衣男子周破龙,便是洗心国戎北公周家的后人,周家家主是国主的亲弟子,他也在六岁时被赐为世子。我之所以和他相识,皆因为他家的周公府便和我家柯府相接,是我家的隔壁邻居。”

“小时候,我们两家的大人在朝中走的极近,因此我也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他。两家宅府为了方便走动,甚至在相临的墙壁上另立一门,以通往来,可见两家关系非同一般。那是他便常从这个门里过来进入柯府,找我一起玩耍。两家人见我们俩相处的要好,便决定两家联姻,结为亲家。此事一拍即合,以迅雷之势我就成了周破龙的未婚妻。那时我还年幼,对未婚妻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周家人突然就对我更好了。”

云渺渺听到这里,已经预计到了转折就将发生。果然,柯灵接着道:“如此故事直发生到这里,或许对像我这样一个没有自由的富家女来说,算是一种稍好的结果。可以一切都在我九岁岁那年变了,一切都变了……我的父亲因为朝中政敌的诬陷,沉冤入狱,诺大的一个名门望族瞬间分崩离析。一切与我家族有牵连的人,都被洗心国军队控制了。家族里的仅剩力量,怕落得个满门灭绝的下场,在大难临头之前,匆匆托人连夜把我送到了落霞宗。最终我虽逃了厄难,全家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当年柯府大难发生之前,戎北公已经察觉到了动静,他因怕自己牵连其中,便早早的和我家断绝来往。就算在我家最危难的时候,我家向他请求帮助,他也没有伸出过援手,甚至令人堵上了两府之间的那扇大门。我常常在心里想,为何有的人的心可以像门一样,有了利益,今天为你敞开;没了利益,明天就可以无情的关上。”

柯灵的故事讲的很简短明了,但现在依然可以想象出当时的血雨腥风,满城风雨的局势,是怎样决定了一个望族的命运。历史的车轮缓缓而行,快乐的事情不多,悲伤的事情不少,回首向车窗外观看似乎沿途都是悲惨的故事。悲剧的故事一再被历史推上舞台重演,整个故事甚至连情节都赖得改变,只有其中的人儿变化着名字,然后就像牵线木偶般任由它摆布成它想要的悲剧结果。

柯灵说到最后,眼睛已经通红,泪滴开始在眼袋里孕育,就像清晨的雾气凝结在石壁上,随时有向流下来的可能。

云渺渺上前几步,轻拥着好友柯灵,希望她冰冷的心能从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到一丝温暖。她可以不悲苦命运,但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不去悲苦命运。她之所以很少对自己的家仇感到痛苦,是因为她当时太年幼了,年幼到尚未和父母外的亲人建立一丝半点的感情。那怕是她的父母,云渺渺对他们也没有留下一丝一点支离破碎的印象。

假若云渺渺不是被落霞宗带走,而是被云府中某个幸存者带走,这个幸存者必将在云渺渺心中播下仇恨的种子。而落霞宗不会这么做,落霞宗大智慧的人多,落霞宗人知道无论什么恩什么怨,只要自己大限一到,双手一撒谢绝人寰,便有的没的全都要一笔勾消。落霞宗的祖师便在飞升之后,杜绝弟子灵找当初对头结算恩怨,愿意让恩怨烟消云散。

叶佬佬便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所以她从不和云渺渺提她的家仇,不愿让她纯洁的心染上仇恨。

柯灵则不同,她家发生灾难时,她已经开始懂事,并且已经和柯府上的许多人、许多物建立了感情。情是人与人关系的枢纽,也是痛苦的根源。每一份感情给予的安心、愉快的感受,必将在这份感情失去时,以痛苦、怨恨这种方式加倍偿还。

两人相依着,云渺渺耐心听着柯灵的抽搐声。云渺渺从柯灵的脑后,看见了灵果树上空大片的云。这些云群好像被一个牧羊人在身后驱逐绵羊,纷纷从东南奔向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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