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莺莺正在以特殊方法修书于青灯大师,她以阵法布阵的方式,把许多字排列进书信当中。上官莺莺在阵法上有极高的造诣。这次并不是她有意想炫耀自己在阵法研究上的成就,仅是因为此封书信有如此小心谨慎的必要。
上官莺莺书信上详细记录了落霞宗关于云府残案和楚河界天遗族再现的决议和应对之策。这封书信无论是落到了云府残案幕后凶手或都楚河界天遗族耳目手中,都会让她关于两事的布局功亏一篑。甚至可能危及即将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弟子的性命。
上官莺莺封上信封,准备执笔写下“青灯大师亲启”六字,突然感觉到了落霞宫处虚空中有一股奇异的灵魂波动。上官莺莺立即脱离出元神,化为一道白光,遁入到虚空之中,她的元神如同星星划过天穹,闪即到达落霞宫上空。她的元神刚出现在落霞宫上,那股灵魂之力一闪即没,已经消散无形。
上官莺莺还是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时,感应到了那股元神魂魄的一丝气息。她稍一细心感应,便知道了元神魂魄的主人是谁。
修真者修为没有达到天权境是没有分神的能力的,只有玉衡境的修真者有一丝可能,带着魂魄和元神一同脱离肉体,元神魂魄同时分离这种方法有别于天权期元神分神之用,是有极大的风险的。稍有不慎便可能落个生死道消的下场。
片刻,齐部长老楚云湘和色部长老李香几乎同时出现在上官莺莺身边,她俩并未分离元神,是以本体赶到变故现场。显然两人胸有成竹,相信上官莺莺会第一时间以分离元神的方式,赶到现场争取时间,这样的话她们以本体为后援,可以发挥出比元神更强的实力。
李香皱眉道:“刚刚入侵的是谁的元神?”她有此问是因为刚刚那股无神气息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上官莺莺元神幻化成本人的形态,颇为无奈的道:“这得问一问楚长老,她或许更清楚一些。”上官莺没有明说自己的发现,反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楚云湘两人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上官莺莺,眼睛里尽是疑问之色。
“便是那个由叶佬佬照顾的小丫头。她不知道如何提前领悟了元神魂魄分离之法,我也是从她消失前的最后一丝气息,才确定是她的元神,而并非外敌入侵。”上官莺莺解释道。
上官莺莺称叶秋云为叶佬佬,两位长老仿佛早已习惯,不以为然。
楚云湘面露大悟之色,容带欢喜,显然是为自己齐院出了这么出色的年轻弟子而高兴。云渺渺目前分属齐部名下,正是她的一种荣耀。
“原来是她呀,没想到十多年没见,她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不愧是叶佬佬倾心培养的弟子。”李香当初带云渺渺上山,显然对她还有些印象。这些年,她没有再刻意留意云渺渺的动向和成长,云渺渺也名不见经传,自然没有法子入她的视线。所以,今天初次正式听到她的当前状况,很是欣慰。
“这次派她们几个年轻弟子出山,解决云府当年的恩怨和探查楚河界天遗族之事,我是有些担忧的,虽然是给年轻弟子创造历炼的机会,但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有些凶险。”上官莺莺不无担忧的道。她既要保护宗下弟子,又要试图让她们得到更好的发展,两者的冲突,多少在她的内心造就了矛盾。
李香道:“修真之途,本多险阻,我们保护得了她们一时,却保护不了她们一世,只能说尽量保护她们的生命安全。至于其它,确是每个修真者必将经历之事。”
这话由自来以修真界奇才闻名的李香说出,修真之途的困难,不想也知。一代奇才尚能有此体悟,那常人乞不更难如登“天”。
上官莺莺道:“理却如此。”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已好久没有探望叶佬佬了,今日就这个机会便去拜见一下她,顺便把对云丫头的决议知会叶佬佬一声。你俩是否与我一起同行?”
楚云湘摇摇头表示不愿同行。
李香也同样大摇其头,随后道:“我们也就不去了,每一次见她都尽是伤心。天意弄人,何若苦人到这种地步。”
上官莺莺先返回房间,题上“青灯大师亲启”六字,随身带着书信,身子轻轻一晃便消失在空气当中。这封书信仅有青灯大师的灵力可以开启,任何外力强行开启都会引爆书信上的阵法,不会窥见书信内容的丝毫。
叶佬佬身体周围的空气一阵波动,上官莺莺已经出现在叶佬佬身旁。叶佬佬好像全不省事,仿佛示曾发现已经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并未向上官莺莺出现的地方看上一眼。她依然眯着眼睛,享受着正午的阳光。本来春去夏来之迹的阳光并不温和,但经过落霞宫上方的薄雾时,已经减少了许多威力。
上官莺莺并不主动出言惊动叶佬佬,她细心的候在叶佬佬身边,像一个尊师重道的晚辈一般。而叶佬佬依然一动也不动,仿若睡着了一般。
一个一宗之主,一个无名老者,即将垂死之人。
她影射在藤椅下的影子,随着太阳的西沉而东斜,慢慢的越拉越长。藤椅的扶手上经岁月的风霜,几代人的抚摸,已经变的光滑通透,此时在阳光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似在无声叙述着几代主人的变迁。叶佬佬满是皱纹的手扶搭在扶手之上,一个苍桑感弥漫在空间之中。
叶佬佬动了动身子,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她喃喃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儿别老往我这里面跑,一个将死的老太婆,何苦还花费那些心思。”
上官莺莺不语,一股悲伤的气息在她的心头酝酿。这里面有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上官莺莺便是由叶佬佬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可怜”之一。
她的母亲本也是落霞宗弟子,因嫁给了楚仙国的父亲,便暂离了落霞宫,随夫生活在楚仙国。落霞宗允许弟子婚嫁生子,但婚嫁之后,便不能在落霞宗居住了。落霞宗依然会承认该弟子,但不会再给予弟子支援和帮助,一切婚后生活自己经营。
上官莺莺的父母在楚仙国一个小村落地生根,准备平平静静的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们成婚不久后,便幸福的生下了上官莺莺。然而没等上官官莺莺长大成人,她的父母突然离奇失踪,所有与两人有联系的人都同时失去了两人的消息。
上官莺莺一人碾转流落界江一年有余,经过几次人口贩卖,才被得知消息的落霞宗弟子从人别人手中赎回,带回了落霞宗。好在那时上官莺莺尚处年幼,除了遭了些苦外,自身并没有受多大的损伤。那时恰逢叶秋云的人生突生变故,心灰意冷之际。叶佬佬最终决定不再过问界江之事,老死落霞宗当中,然后她便向当时的宗主领了一个抚养后辈的差事。
当时正值宗派苦于无处安置上官莺莺,上官莺莺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叶秋云亲手抚养的第一个孩子。在叶佬佬的悉心培养之下,她才有了今日能够执掌落霞宗的成就。
“佬佬,我来并非无事,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我一个没有身居职位的老太婆,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让宗主和我商量的吧。”
上官莺莺已经习惯了叶秋云的这种语气,她并不是不喜上官莺莺。恰恰相反,这是她的更一种爱护。她不想在自己生命将走到尽头,还给她增添麻烦,因而她愿意用这种嘲讽的语气,驱逐上官莺莺远离自己。
“是和渺渺丫头相关的事情。”
叶秋云听闻此言,徒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突然有了微弱光彩。她先“哦”了一声,表明自己愿意听下去,然后才示意上官莺莺细述详情。
上官莺莺徒生一股妒意,一股对云渺渺的妒意,仿佛云渺渺从她手里抢走了她心里很珍视之物。然而,她很快的清理本心,苦笑的正视自己这股妒意。她心想:“亏自己修行百年,却还是秉持不了本心。”自己不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叶佬佬安度晚年,却还去计较这个分毫得失,由此看来自己的修真之路还远着呢!
“云府当年的惨案,玉虚寺已经查出了些眉目,我准备派渺渺和几位年轻弟子去处理调查此事。”上官莺莺并没有说此行还要让她们顺便查探楚河界天遗族的动向之事,这事如果此时说出来,又要增添叶佬佬无谓的担心。她可不愿让叶佬佬佬多担心。
“查出来是谁干的?”
“炼狱海群魔诸岛”
叶佬佬轻“咦”一声,显出对此事的惊咤。炼狱之海群魔诸岛是世人周知的一处界江险恶之地,可多年来他们一直不置身界江之世,此次查明他们有所动向,这对界江而言可是一个重大新闻。
叶佬佬又问:“此次行动,决定让宗派谁人带队?”
“准备让飞部长老秦香鲤负责此时,同几位宗派年轻弟子一同前往界江彻查此事。”
叶佬佬想了想,才道:“秦丫头虽然修为了得,但恐双拳难敌四手,以我早年对群魔诸岛的了解,岛上都不是些易于之辈,不可小视。我觉得还是让霞部赵红袖随秦丫头一起去处理这件事吧,否则恐生事端。”
叶佬佬难得的参于落霞宗的事务,上官莺莺不仅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反而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如果叶佬佬一如既往的对宗派所有事不管不顾,无所欲求,那么一定是没有了凡世的念想。这种情况对修真之人来说,虽是清静无为的心境,但以叶佬佬目前的处境来说,反而说明她少了生存下去的欲望,是很严重的事情。
上官莺莺对叶佬佬道:“我会用心安排这件事的,争取在这过程中不会有伤亡出现。”修真之人的世界经是很残酷的,两方相斗,非死既伤。
叶佬佬再次闭上眼睛,如果闭门谢客,端茶送客一般。上官莺莺和叶佬佬相处多年,轻易的从她的神态上看出她已经不想再和自己交谈下去了,于是她也准备起身告辞,临走前她对叶佬佬道:“刚刚渺渺使用了元神魂魄分离之法,要提醒他其中的凶险。”
叶佬佬紧闭双目道:“我知道的。”
上官莺莺不再多语,迅速的离开了叶佬佬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