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见莫苏在门口,也出声招呼道:「哟,莫苏,你也醒了?休息得怎么样?」
「托你们的福,休息得还不错。」莫苏冷冷地扫了张恪和卢明月一眼,转眼便隐去了面上的怒意,露出笑容冲孟雨卿道:「雨卿姐,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好像躺得太久了,身体有点僵。」孟雨卿伸展了一下手臂,觉得并无大碍,「莫苏,这次都怪我,出了车祸,幸亏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家哥哥姐姐交代。还给你这两个朋友填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张哥和明月姐都是好人,我说起要请他们帮忙,他们可热心了,拦都拦不住——」
张恪和卢明月对视一眼,心知莫苏张口闭口都是冷嘲热讽,各自在心里笑笑,也都没当回事。
张恪开口道:「既然都醒了,身体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就先送你们俩回家吧,这会儿挺晚了,你们这么久没音讯,家里人肯定担心了。」
莫苏笑道:「张哥你说得对,我们是该赶紧回家了。这会儿车也撞坏了,还得麻烦你们送一程。」
张恪也笑:「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孟雨卿道:「那就多谢了。」
张恪道:「孟小姐不用和我们客气。」
莫苏点点头:「没错,不用和他们客气。」
孟雨卿皱了皱眉,敲了莫苏一下:「小小年纪,怎么跟你朋友说话呢,真没礼貌。」
莫苏笑了一下,没再接话。
一行四人便推门出屋,坐着电梯下了七十来层楼,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白塔之外。
卢明月和孟雨卿走在前面窃窃私语,或许是聊些闺房秘话,张恪和莫苏走在后面,两人都是一副冷面,气氛着实不妙。
张恪忽然开口道:「你小子倒是也不蠢,我们说是你朋友,你好歹算是没拆台。」
莫苏冷笑:「反正我斗不过你们,拆台有什么用?再说,你们也说了,夜魇军团那帮人多半还要来找我,到时候还得靠你们帮我挡着呢。」
「还算识大体。」张恪笑了笑,「把你卷进来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只是事已至此,我们的同伴已经在你身体中陷入垂死绝境,夜魇肯定不会放过摧毁他最后的『残焰』将他送回天辉之光里重新沉睡的这一绝好机会。你原本与此事无关,可既然已被卷进来,便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莫苏叹了口气:「我就闹不明白,西陵几千万人,那个『炘』干嘛非要附到我的身上?」
张恪耸了耸肩:「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吗。
莫苏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夜空,一时无话。
//
一夜也是无话。
莫苏和孟雨卿在张恪和卢明月的分别陪同下各自回家,孟雨卿回家后被自己的妹妹孟霜追问晚饭时的缺席缘由,孟雨卿只好推说临时加班,便来不了了,手机也没电了。孟霜又问莫苏怎么也没来,孟雨卿只好推说不知道。孟霜半信半疑,不过碍于时间太晚,也没再追问。
莫苏这边倒是没什么波折,给哥哥姐姐各自发了短信道歉,对方也只是回复一句知道了,看来虽说莫苏缺席晚餐令好不容易回来的哥哥姐姐不太高兴,但这两人各自有大把工作要忙,今夜的聚会都是好不容易排出的时间。莫苏既然错过,如今深夜,他的哥哥姐姐也都因公务再度各赴异地,偌大个家里一如既往地只剩他一个人,倒是乐得清静。
莫苏心想,清净是清净,就是有点无聊。
——无聊吗?
莫苏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日里车祸、骷髅、冥火、闪电的后现代特效画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无聊的普通生活都已经成了奢望了——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炘」显形重生的时候都还在未定之天。生存尚且如此艰难,还谈什么生活呢。
这种时候,要是有人能听自己说说这些骷髅、闪电之类的梦话,哪怕全不当真,也是好的呀。
莫苏靠在沙发上,一边想,一边沉沉地睡去。
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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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斗笠,蓑衣,长短刀。
又是熟悉的烈火与刀客的梦境。
那个拿着双刀的怪人站在远处,这一次没有向莫苏靠近。
「蠢货。」
那个怪人骂道。
「莫苏,你真的是个蠢货。」
「别再浪费时间了,好好想想——你是谁?我,又是谁?」
莫苏挠挠头,不明所以:「你不就是『炘』吗?不可能不是啊,孙爷没必要骗我吧?如果你不是『炘』,那夜魇军团的人干嘛盯着我穷追不舍?……你,应该就是『炘』吧?」
「……不对,完全不对。」
怪人痛苦地大喊:「你完全搞错了方向……没办法,只好先放弃这个问题,听我的,莫苏,你快去找一把刀……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你老是叫我找刀找刀,到底找什么刀,你倒是说啊?」
「……西陵北城区,西陵会战纪念博物馆里……有——」
话音未落。
//
莫苏发现,梦突然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客厅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你在我家里干嘛?」
张恪冲他笑了笑,「当然是保护你的安全啊。既然你家里没人,那再好不过,正好让我借宿一下。这样万一有人来袭击你,我也能照应一下。」
「我是唐僧吗?真的这么多人想杀我?」
「你不是唐僧,你只是揣着唐僧肉而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你非要在我家里待着,请别在我面前出现,而且你只能睡沙发。」
「哎,你怎么这么不友好?我们好歹救了你的命吧?」
「孙爷也说了,救我的是『炘』,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一切因你们而起,我能耐着性子跟你说话,已经是我修养的极限了。」
莫苏冷笑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张恪在客厅里挠挠头,无奈地想,这次这个小祖宗——还真******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