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听到海心月此言,皇上与皇后的眼神对接了一瞬。
这边太后笑言:“哦?那太可惜了。一会我们就等着你的表现了,心月,别让皇上和我们失望!”
才艺演示事先有排定了先后顺序,估计再等一个时辰还轮不到海心月,因此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场中心。
有部份家中有意向为自己儿孙找儿孙媳的,倒是因为这一翻对话多看了海王府四位小姐几眼。
年长一些的人都知道,当年来历不明的海王妃高调嫁于海王,初初出现于京城,让人最为惊叹的不是她绝美的面容,而是她两眉之间鲜艳逼真的一朵桃花印记。据说时人纷纷效仿,却不论如何模仿,总是缺少了海王妃那独特的气韵。
因为十四年前,海王府连续四天生下四个女儿,而且一出生就在眉间印上了一朵鲜艳的五瓣桃花的印记,成为海王府独有的一种妆容——海桃妆。为此京城还流传了一句:
“海桃清艳成绝色,
众芳羞抹绮霞妆。”
足见当年“海桃妆”在京城乃至天下造成的哄动。
这么多年来,“海桃妆”已再不受众人推崇了。海家的几位小姐,嫡女从不出门,每以都是以二小姐为首,频繁出现在各种府宴上。可不论她们如何妆扮,大家都一致认为,海王妃之后,海桃妆美则美矣,虽独特但并非不可超越。
直到今天有了比较才知道:坐在一处的四姐妹明明眉间印记一模一样,唯有海大小姐的淡然绝尘,红粉成妆,尤为自成一景,傲然风姿远远凌驾于其余三个小姐之上。
甚至有几个贵公子已上前与海心月搭话,并送上了手上的鲜花。尽管前边的人己受到拒绝了,还是不断有世家公子上来试探。
见此情形,有两个人是极其不爽的。其一就是大皇子,一双眼晴不断瞟过来,甚至对每一个给海心月送花的贵公子投以警告之态。这女人哪里好了?本皇子不要的女人你们上赶着去讨好,这不是给本皇子甩脸吗?
而海心瑚更是难受。这不要脸的海心月,一出来就勾引人!从前这些风光荣耀都是本小姐的,更有些人还是以前奉承讨好她的,现在都去给海心月就殷勤去了!更可气的是,大皇子的鲜花,为什么没有送过来的意思?难道也被海心月吸引了?
越想海心瑚的怒火就越旺。皇后撡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唇抿出一抹讽意,低头向身边的宫女吩咐着什么。
海心月为避开各位公子的搭话,早己坐到了老海王身边的另一个空位上。因为雪凌天虽然没来,但同样也为他预留了三个空位。而见到海心月坐到这里,楚云飞和君紫阳也无视礼节,跑来此处凑热闹。
场中央的歌舞还在继续。
彩云郡主在场中心旋转着,七彩舞裙飘逸地圈围着她若柳枝般柔软的身躯,足尖飞速点动,双臂上扬,宽长的水袖随着舞步飘逸,幻化成涌动的七彩虹云。
众人暗赞,这彩云郡主的虹云舞,精彩眩目更甚往年。怕是要折得今年百花皇后桂冠了。
其实这些歌舞吟乐,年年都差不多,所以不一会,在征得皇帝同意后,就有一部份人己提前告退。当然,这部份人都是无心来相亲的。
彩云郡主舞毕,颜玉卿的纤指轻挑,在琴音响起的同时,颜怡卿和云玉瑶也上场了,原来是她们三人合作《红绸舞曲》。颜怡卿本就学武,一带红绸在她手中更是如活过来一般,洋洋洒洒地飞舞在半空中,直朝坐在琴桌前的姐姐而去,一圈圈把颜玉卿与琴桌围在中央,而云玉瑶,则手执画笔,墨彩晕染,记下了这一幕幕栩栩如生的图画。
随着琴声叮咚促急,红绸更如灵蛇般加速舞动,渐渐的连红绸的轮廓都看不见了,只看见颜玉卿端坐在正中央,周身是流动的红影云雾,清悠悦耳的乐音中,姿容端丽无暇,人比花娇!
一曲终,舞停笔落。颜家姐妹和云玉瑶在场中央亭亭而立,一个如闲雅静美的清荷,一个如清丽娇俏的带刺玫瑰,映衬着中间一个如雍容绝色的富贵牡丹。连高座上的皇帝都不禁起身相扶。
……
几场歌舞过去,场中笑声叠起,众人的兴致也越来越高涨。
“今日如此群芳争艳,真是个好日子啊!”正是二皇子楚云琏的声音。“瑚儿的琴曲《春华滟潋》,颜家小姐的红绸琴乐,彩云妹妹的的虹云舞和婉转歌喉,楚国三艳,举国无人能敌啊!”
众人微愣,二皇子这样的称呼,摆明了是看重海二小姐,特别是刚和海大小姐退婚没几天,有何弦外之意?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海心瑚的琴曲和颜大小姐怎么能相提并论?唯有海心月暗中冷笑:专门说给她听的吧,倒是有趣!
“海二小姐和彩云郡主堪称完美,但我家小妹的舞,我觉得如果加上一点风骨的话,就更好了!”一个少年谦和的声音答道。
“颜兄,不待你这样拆自己妹妹的台的吧?”楚云飞一如既往的红衣张扬,“我却觉得颜小姐天姿绝艳,一舞惊为天人、一曲绕梁三日呢。”
“五皇子过奖!我代我两个妹妹谢过五皇子美言!”颜公子笑答,正是文魁榜第二名——颜正卿。
“父皇、母后,瑚儿几人的出色表现,哪个当为今年的百花皇后?”楚云琏很是用心的对皇上说道。
“急什么?还没完呢。海丫头!”皇上对海心月招招手,很是亲切地说:“现在只剩下你了,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臣女这就去准备!”海心月微福一礼,刚才海心瑚起身时,“不小心”滴了点果酒在她身上。好在还有备用的衣衫!想到今早临走前,雪凌天特意叮嘱她再上备用衣裙时,不禁会心地一笑:果然是凌天哥哥有先见之明!
“需要什么准备?再准备还不是那个样!还能变成天仙不成!”待海心月离开会场,楚云琏才不屑道。看不出来这女人这么受欢迎,好在退了婚,不然如此招风引蝶的,脸都要丢尽!
“话不能这么说,海大小姐当然要以最好的形象展示才艺,才更显得对百花会的重视嘛!”说话是众位送花给海心月的其中一位。
“你们懂什么。就凭她十年不敢出门,而且连夫子都没请过,就知道她草包一名!就算再打扮有什么用!”反正不管怎么样,海心月越出色,他楚云琏就越不爽!
一时间大家都无语了:皇子殿下,不知道您记得否?人家海大小姐可是今年的文魁!
“且不说心月才识高深,这海桃妆也果真是不同凡响,衬得心月更加美如天人,仪态万方!”许久,一直沉默的君紫阳说话了。
“正是!其实我觉得,月妹妹不用打扮就已美如仙人了!根本不用再去修饰。”五皇子得意地反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话音未落,楚云飞和在场的公子们却没再说话了,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瞄上了刚从内殿换装出来准备上场的海心月。
众人的眼光也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这是谁?长长的墨发挽起一个流仙云髻雾鬟,上以晶珠点饰着,髻间巧妙的插着几支玲珑步摇,随着行动在额前闪动,如云中仙子般轻步而来。眼波如冰凌射出寒光,无喜无怒;弯眉入鬓,眉间描着一朵鲜艳的桃花,让眉稍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婉。整个人让人感觉到一种冰雪初融时,寒梅绽放、百花退避的惊心!
在场的男子呆怔的无一人发出言语,似秋夜里湖水中的静月,让人不忍出声相扰;又似看到春日下云霞般绚烂桃花雨,让人迷乱其中,眼里都对着海心月露出惊艳之色,而忘了询问来者为谁?众女子们亦是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欣赏。人人都知道海家的女子都很美。却唯有海心月让她们明白了一个真相:海家女儿特有的“海桃妆”是外人想学都学不来的。
难道,这就是血脉?非海王妃所出,再装扮也扮不出海桃妆的美韵!
“这位是海家排行第一的小姐?传说海王府四艳,一个赛一个的国色天香,以海二小姐为最,如今看来,各有千秋啊!”
“是啊,好象比海二小姐还要让人惊艳呢!”
“还说呢,海二小姐气质哪比得上这位?不在一个档次好不好,”
“……”
很快,反应过来的公子们一个个私下低议,各府的夫人们也在相互暗自打听。海心瑚听着耳边的言语,气得脸色煞白,这贱人,一出场就抢她的风头!二皇子一时忘了呼吸,这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同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如此天地之别?难道自己真的错看了她?就算她从前是假装的,但美貌与才艺可不是一夕而成的!
楚云琏第一次对自己退婚之举有了悔意,但转念一想,即便他自己不退婚,母后也会退的,毕竟母后眼里的理想人选是海心瑚。相比于他这个儿子,她更看重她的地位,她的家族!
复杂矛盾地移开视线,既然后悔无用,那就……当作海心月从未改变过,依然还是以前的懦弱草包吧!
刚才还站立在皇后身侧的宫女,正领着一队手托着美酒的丫鬟向场内走来,慢慢向海心月靠近……
五位穿着统一丫鬟服鉓的下人端着托盘一溜整齐的走过来,托盘上各摆着六杯装满了浅绿色的液体,煞是好看。海心瑚得意地一笑,也戏就要上场了!
就要和海心月擦身而过之际,那宫女象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身子一歪,往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托盘直对着海心月摔来!后面的几位丫鬟也因为领头宫女的后退,来不及反应稳住身子,如同叠牌般倒下,手中的托盘全部朝前面飞出,把海心月当头淋了个正好!
“啊……”“噼避避啪……”
丫鬟惊叫声、玻璃碎地声、人体倒地声响起,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视线,一时,全场皆静!
“怎么?这才刚从内殿出来,怎的心月妹妹就狼狈至此?”一个身影从场中央飞至,伸手扶住了她。
海心月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一身寒色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站在面前,一身暗紫的服色让他浑身透着一种外泄的威压尊贵之态,眉间隐有一点阴沉之气,让人无形中对他敬而远之。他对着海心月关切地微笑着,温和如兄长,但眼底那一抹深藏的嫌恶之色却让他的笑蒙上了一股戾气。海心月冷笑,第一个来救她的竟然是楚云琏?反应果然够快啊!只是这一前一后的态度,未免反差太大了吧?
“刚才谁在说,月妹妹再怎么打扮,也是见不得的草包的?”楚云飞嬉哈着上前,拉过海心月。
“五皇子说笑了,我们大姐姐第一次见此大场面,大皇子只是怕姐姐吓着了。”温婉如水的海心瑚见楚云琏铁青的脸,笑着打圆场道。
“再怎么说月妹妹也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五皇弟这是见不得我关心月妹妹吗?”楚云琏稳了稳心神,恢复了从容的神态。
“谢大皇子关心!心月与大皇子并半丝关系,还请自重!”海心月冷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