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偏西处最重要军事重镇之一宁州,此处与凉州南北相辅共同形成一道屏障,多年来抵御着西燕强骑,一旦宁州失守那么西燕马蹄将直接踏进魏国腹地。
所以这么多年魏国不断加固扩建宁州城,加上各处往来客商云集,慢慢地就形成了除了军事之外的经济大州。到永元十五年时候,宁州城人口已达八十万,其中不乏在此聚居的各族人。近些年天下比较太平,没有战乱发生,起码西燕一直都没打到宁州城下,即便如此当地民风仍旧彪悍,素以“民风劲悍,习于戎马”闻名。
适逢盛夏,宁州城本就是三面环山,故极为炎热,好在最近这段日子老天爷开眼,沥沥小雨断断续续下了足有七八日光景,特别是到了傍晚时分还是颇为清凉。
即使下着小雨街上仍旧热闹,人们或撑着纸伞或迎着雨点,就在城门要关闭的时候,出现个脏兮兮的小伙子牵着匹瘦马笑嘻嘻的进了城。
小伙子十七八岁,身上穿的是黑布长袍,可能是日子太久袍子不少地方都磨破了,脚上双靴子更是脏不溜秋,好在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算脸上顶着多日未刮的胡茬也不让人生厌,倒是那匹瘦马病歪歪的,似乎走两步就得趴地上。
这牵着瘦马的人正是离开玉华山的秦冲。
当日下山之后,秦冲确实也无处可去,想到还葬在后山的勾虞,他就寻思受了人家救命之恩,练成了《天木心经》第一层武功,反正左右无事倒不如去木头山走一趟,将后山的事情禀明那木头门门主毕初象,再把勾虞带回木头山总算落叶归根。
想好之后秦冲便往西动身,木头门位于魏国益州城外,秦冲也不着急在路上走走停停,遇见喜欢的地方就停留几日,就这么着将近三个月才来到宁州,估计这个速度到益州还得十天半个月。
一路上秦冲倒是没生过事端,临下山时师兄弟们给凑得银两多多少少也够用,他白日里赶赶路晚上就专心练功,不得不说《天木心经》乃天下奇书,仅仅练成第一层眼下秦冲单轮修为而言已不下于普通小宗师,更别说还有《饕餮大法》此类邪功傍身。
等他寻到处合适客栈时天已然黑透,安顿好那匹饱受苦难的坐骑秦冲这才给自己张罗点吃的。
吃完饭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穿上仅有的一套换洗衣服,外面天已大晴,适逢七月十五月圆之夜,来时路上秦冲就听说宁州有一景叫做石山明月,雨后天气清凉他又不觉得疲惫,便拾起横刀出了客栈。
经店家指点,沿着城中大路小道走了不足半个时辰来到山下,这石山不高,秦冲拾级而上不多久来到山顶处。
不远处有座小亭,秦冲见四下无人玩心大起,纵身一跃就飞到亭子上方,安然躺在上面仰天望着明月颇感惬意。
躺了没多久秦冲听见又来了几人,他们同样往亭中而来,好在没有跟秦冲似的也跳到顶上。
来的是三男一女,秦冲收慑心神放缓呼吸也不理他们,想着一夜大把时间。等他们走了便是,现在下来倒显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秦冲大概听明白,这几个人都是一阳剑派的弟子,跟随长辈前往大道宗贺寿,在这宁州城中休息。
亭中几人兴致不错,相互聊的很是开心,此刻听得那女的问道:“周师兄你听说了吗,前些日子金阳那边出现了不少魔门中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就问对人了,咱们师伯那么疼爱周师兄,什么消息会不知道。”说话的是个细声细气的娘娘腔,年龄应该不大。
“师伯稍稍提及过此事,今日他老人家去刺史府也是与刺史大人商讨这件事。”这周师兄话音沉稳,隐隐带着些傲气,显然师弟的马屁很受用。
周师兄紧接着说:“师伯说过这金阳城中有几千兵马,这么多魔门中人出现在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金阳城势力是魔门一手培植的。”
娘娘腔惊道:“这些个魔道妖孽能耐真大。”
周师兄道:“所以师伯跟刺史大人探讨看看是不是让宁州出兵剿灭一下,毕竟咱们一阳剑派可是八大门派之一,刺史大人这个面子还是会给的。”
先前说话的那女子听了竟是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有魔门中人出现在眼前,真想用手中剑斩妖除魔。”
周师兄笑道:“师妹别这么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了魔门中人龟缩在城中,那里可有几千兵马,咱们武林中人最忌讳与官兵交手,要知道就算大宗师那种高手陷进个千人军阵中也是凶多吉少,更别说万一城中有精锐骑兵了。”
女子师妹问道:“那么刺史大人怎么说,会出兵吗?”
周师兄点头道:“那刺史大人说得过几天,因为最近几日凉州刺史什么吴洪恩要来,好像是商讨入秋后西线的防御部署……”
当凉州刺史吴洪恩七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秦冲猛地睁开眼睛,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当年带兵杀进乌河城的正是此人,在秦冲复仇名单中除了下命令的魏帝就是这个吴洪恩!
秦冲忽然失神,亭中那个周师兄登时有所觉察,跃到亭外大喝道:“何人在此给我滚下来!”其余三人闻言大惊,纷纷亮出宝剑指向亭上。
压制住心神后,秦冲装作没事人笑嘻嘻的从亭上跳下来,将横刀往身后腰带一插,拱手道:“诸位少侠切莫动怒,小弟没有恶意,今晚只是在亭上赏月而已。”
一个瘦削少年踏前一步道:“赏月要这般鬼鬼祟祟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声音是之前说话的那个娘娘腔。
秦冲赶忙摆手道:“少侠你可别误会,我是早就到了这里,你们是后来的,小弟之前怕下来尴尬就没做声,可听见几位居然是一阳剑派的弟子我就想下来结识一番。”
被叫做少侠显然让娘娘腔很是受用,不过那周师兄仍旧道:“阁下是何人。”
秦冲拱手道:“小弟刘冲,是大道宗弟子,师父是青石真人李宏,不是师兄怎么称呼。”同为八大门派,叫一声师兄也是应该。
周师兄迟疑道:“在下周铭,阁下是大道宗弟子?那么为何一人在此地。”
“师兄你有所不知,小弟我是在等师兄他们。”秦冲继续编道:“我们师兄弟四人是去木头门送请帖,奈何一路上我生病耽搁了不少行程,师兄们就把我安置在宁州,我闲来无事听说石山月色很美,见今日天晴了就上来看看。”
秦冲说的倒也合情合理,可那周铭仍是怀疑道:“素闻大道宗弟子个个出类拔萃,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阁下在亭上这么长时间我居然没有发现,正好藉此机会讨教两招。”
话音未落周铭长剑倾斜,寒光眨眼就刺到秦冲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