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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闭嘴出去

时值六月,屋外阳光明媚,太阳毫不吝啬的与众人分享它的光芒,大地被炙烤的发烫,行走在建筑外面的人在马路间快速的行走着,能多避免被太阳的照顾一会是一会,他们就像在烤箱里的食物,只待撒上孜然胡椒就能被享用……

而此时一些建筑内的人,心情也同样不美妙。

顾糖扑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瞳仁仿佛黑钻一般,睫毛长长的像童话里的洋娃娃,只是此时他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我父母怎么样了?”顾泽一睁开眼睛,立刻扭头看着床边的林南和顾糖,声音嘶哑的问道。

顾糖在给顾泽倒水,听见这话动作顿了一会,倒完水转过身,一时间沉默下来。

林南看看顾泽,看看顾糖,轻咳一声:“顾泽,你才刚刚醒来,你应该首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爸妈怎么了?”顾泽皱起眉头,身上的伤势颇重让他没办法自由的行动,他执着的盯着两人,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顾糖端着水过来,递到顾泽唇边。

顾泽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避开水杯:“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告诉我,他们没事。”

因为没有水的润泽,顾泽的声音就像是在刮木板那样难听,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

顾糖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杯——刚刚顾泽避开了。

顾糖的手有些请颤抖,他小心的稳住自己的动作:“顾泽,你先喝点水在说话吧,你的嗓子不疼吗?”

顾糖睁大眼睛,执着的把杯子再一次递到顾泽唇边。

顾泽转过头,双眼紧紧盯住顾糖的眼睛:“我爸妈怎么样了?告诉我!”

顾糖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杯子沉默着。

林南看着,叹息一声终究是开了口:“顾泽,你先喝点水吧,你这么久不喝水嗓子还说话,受得了吗?你父母他们……车祸很严重,他们去世了。”

听见这话,顾泽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就坍圮了,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一下子就不见了。

父母还年轻,本来还应该由他陪着度过剩下来的三四十年,他让父母劳心劳力的养育成人,总算出了大学门可以回报他们,可是他们却离开了。

多么可笑,生命这么脆弱,脆弱到都不能让人做一下心里建设。

什么叫做子欲孝而亲不待,曾经他笑别人太过年轻无知,没能给父母养老送终。到头来这样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没能让父母舒服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也没有机会充满底气的说一句,我父母离开的时候是最合适的时候,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他还未尽孝。

明明很伤心,却没有眼泪滑出眼眶,眼睛里干干涩涩的,徒然的眨了眨眼,眼前依旧是病房里雪白的天花板。

顾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变得萎靡起来,他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不再言语,如果不是有仪器在工作,林南甚至都怀疑顾泽是不是悲伤过度,心跳停止了。

顾糖看见顾泽这个样子,眼睛里面全是自责,他把水杯上插了一根吸管,把吸管送到顾泽唇边,顾泽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安静的喝掉了水杯里的水。

顾糖咬了咬唇,把手上的被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没话找话说:“顾泽,你现在难受吗、伤口还疼不疼?”

“……”

“顾泽,你已经睡了两个月了,你看看我吧。”

“……”

“顾泽,医生说……”

“能不能出去,让我静静?”顾泽终究是说话了,他侧过脑袋看着顾糖,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有。

他说出的话让顾糖有些意外,意外到听见他的回答的时候,顾糖的心都揪起来了。

“顾泽你是失忆了吗?”顾糖眨眨眼睛,对顾泽的态度感到非常的意外,不应该是这样的。

“闭嘴,出去。谢谢。”顾泽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顾糖委屈的看着他,还想再说话,被一旁的林南眼疾手快的拉出了病房。

顾糖来到外面,依旧面对着顾泽病房的门:“他怎么了?他是失忆了吗?我要不要去叫医生?”

林南看着一脸焦急的顾糖,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没有失忆,他刚醒来,而且顾彦和杨玲去世,你总要给顾泽一些时间适应一下。”

“可是顾泽是不会这么对我的!他对我太冷淡了!不对,一定是别的东西占据了顾泽的身体,我要把他赶走!”顾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有动作,他太熟悉顾泽了,他甚至比林南都更加清晰肯定的知道,这一定就是顾泽。

“可是顾泽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顾糖颓然的靠在墙边,顺着墙倒下去。

“他可能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林南安慰道,心里却对顾泽如此反常的反应也有些意外。

“嗯。”顾糖点点头,然后整个人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失去了信念的支撑,他再也不能保持实体的状态了。

林南眼睁睁的看着顾糖隐没在空气里,却无能为力:“顾糖,你心里惦记着顾泽我知道,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顾糖的声音低沉沉的,再也不复当初生气勃勃的样子。

林南心底长叹一声,却也是告别了顾糖。

顾糖在门口呆了半响,忽然想起自己的这幅模样顾泽是看不见的,于是他穿过门,来到病房内,无论如何,他就是想看见顾泽而已。

听见关门的声音,顾泽睁开眼睛偏过脑袋,就安静的看着病房的门。

脑海里快速的出现许多的东西,有些甚至是他已经忘记的东西……

小时候自己发高烧爸爸不在家,妈妈顶着瓢泼大雨带着他去医院,身上全部被淋湿了,脸上却有汗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下来,没有责备他贪玩吃冰棍,只在退烧之后紧紧的抱住他,轻叹一声太好了。

有一次他拿着叔叔出差买回来送自己的遥控船,跟小伙伴一起把崭新的遥控船放进河里玩,玩具出了问题开不回来了,在湖心打着转,其他人一哄而散,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河边上,哭的惨烈。最后来找儿子的顾爸爸看见了,二话不说跳进了脏脏的河水里面帮他把船捞了上来,回去洗了好几遍澡却还是因为水太脏导致身上起了过敏反应,挂了好几天的水。

他还记得小时候不懂事,得罪了高年级的学生,被打的惨兮兮的回家。顾妈妈见了只是一挑眉问了他起因经过,第二天就带着他去找了那个高年级的学生,没说话没动手,只是站在一边让他自己跟人打架,打回来。果然最后他把人给揍了回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后来他带顾糖回家,每次知道他们要回来,妈妈总是会提前到小区门口来接他们。

妈妈经常打电话告诉他天气变化,该加衣服了,可是这些唠叨再也没有人会对他说了……

爸爸经常在他回家的时候告诉他为人处事的道理,职场的阴谋阳谋,以后也再也没有人对他说了……

……

还有那么多事情,明明早该忘记的清清楚楚了,可是现在却像电视一样,在脑海里流过,清晰的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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