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记忆还停留在早上,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再回想之前的经历,阿福坐回床沿,久久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阿福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到了门口。
“也没想什么。”
阿福随口答了一句,随即他反应过来那并不是贝拉的声音,于是他抬起眼,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扎成辫子的雪白胡须……
是枫叶林酒馆里那个骚气的老爷爷,他怎么来了?
老爷子还是前些天的打扮,笑的非常和蔼,他也不等阿福请自己,便施施然迈开步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贝拉在不停给阿福使着眼色。
阿福看了贝拉一眼,他有点读不懂贝拉的意思,——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贝拉,此刻居然有点紧张。
“我和他单独聊两句。”
老爷子这句话是对贝拉说的,贝拉闻言,先向老爷子微微欠了欠身,这才转身下楼去,临走还没忘了瞪阿福一眼。
阿福没心思去体会贝拉眼神中丰富的含义了,他怔怔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像干了一天的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老爷子看样子不是个喜欢跟别人瞎客气的人,他将自己的手杖放在床边,然后拍拍屁股跟阿福并肩而坐,正想跟阿福说些什么,他的双眼中却有光华闪烁了一瞬。
“你今天去什么地方了?”老爷子说话的同时,似有意无意地用手点了点阿福的脑袋,“怎么看起来神不守舍的。”
还别说,让老爷子的手指这么一点,阿福顿时觉得那层将自己心脏紧紧包裹的荤油化了开去,脑海中不再迷迷糊糊的,身上也慢慢有了力气。
只是清醒过来的阿福立即又想到了上午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去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
老爷子轻声笑了起来,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一圈,然后他重新将目光落回阿福的身上,说道:
“话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福心说确实如此,自己一直管对方叫“老爷子”,两个人确实还没有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叫阿福。”
“赛巴斯丁。”
老爷子同样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背着双手像在等着什么,片刻后他才发现阿福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颇有些失望的老爷子凑到阿福面前,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阿福挠了挠头,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赛巴斯丁”这四个字,只是记不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了。
“没关系,以后你就知道了,”老爷子大手一挥,“想想也是,如果你认识我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这就是命运,是命运把你推到了我面前。”
老爷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停摇头,仿佛在为冥冥中已经写定的命运而感叹。
“命运?”
阿福不知道这个叫做赛巴斯丁的老爷子在说什么呢。
“等等,赛巴斯丁?”阿福悚然一惊,他突然间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了,“你、你、你……你就是‘法师中的百科全书’,魔法学院的院长,赛巴斯丁大法师?”
魔法学院与人文学院一样,同为皇家学院下辖的四大学院之一,再加上武技学院与科技学院,这四大学院就组成了驰名整个菲斯兰大陆的皇家学院。
在跟蒙特祖玛的闲聊中,阿福听到过这个名字;在白霜之城打杂时,阿福听到过这个名字;在阿福的家乡,他哥哥最崇拜的就是赛巴斯丁,甚至弗拉明戈告诉过阿福,他之所以想成为魔法师,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仰慕赛巴斯丁。
阿福确实听过许多次“赛巴斯丁”这个名字,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与面前这个“为老不尊”的老爷子联系起来。
然而他就是赛巴斯丁大法师,阿福知道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跟自己开玩笑,再回想自己昨天还说他“无情、无耻、无理取闹”,阿福真怕对方会抬手甩出一个火球,将自己给烧成焦炭。
“你、你真的是赛巴斯丁?”
阿福声音颤抖着,像一只还没学会睁眼的小奶猫在叫唤。
“不像吗?”
老爷子背着双手往那一站,一股“高手寂寞”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而他也一改平日里的模样,满脸的高冷之色。
“像像像,”阿福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其实我从第一眼就瞧出来了,除了名震大陆的赛巴斯丁大法师,还有谁能这么不要脸呢。”
“这就对了……”
老爷子只听了阿福前半段话,还以为阿福后面要说些什么阿谀拍马的话呢,正要继续摆谱,猛然间他依稀听到了“不要脸”三个字,双眉往上一挑,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
“你说什么?”
“不好好在学院里教书育人,就成天闷在酒馆里喝酒,追老太太搞黄昏恋就算了,还喜欢琢磨姑娘的裙底……”
阿福话没说完,老爷子慌里慌张地就过来捂阿福的嘴,同时低声责怪道:“你这小子,怎么嘴巴也没个把门的,不是说好不告诉别人的吗!”
此时的赛巴斯丁哪还有刚才的高手风范,又恢复了酒馆里老爷子的本色。
阿福推开赛巴斯丁的手,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别想拿身份来压我,我可知道你不少事情呢。”
至于老爷子今晚来这里的目的,阿福是做了猜想的:在老爷子的一手安排下,贝拉赢了那个人文学院的姑娘,老爷子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暗恋人家的奶奶,在这种情况下,那姑娘指定没给老爷子好看,所以老爷子才会过来找自己。
要么是让自己去给那姑娘当出气筒,要么是找自己多要一些“精神损失费”,反正不管是哪样,阿福的意思也摆明了:我手里可握着你的小辫子呢。
不得不说,阿福想的有点太多了,人家赛巴斯丁大法师这么崇高的身份,能干出这些破事来吗?当然不能,然而赛巴斯丁大法师不能,不代表酒馆里的老爷子不能。
在阿福的眼中,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赛巴斯丁大法师,他还是酒馆里那个“为老不尊”的老爷子。
然而阿福到底还是猜错了,老爷子找他真的是有正事的。
“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多心思,还都是小心思,”赛巴斯丁大法师用手指头点了点阿福的脑门,“我来是想告诉你,年末的那场考试,你要早点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