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从来不会没有回报,阿福他这些天里,在后街范围内的多家酒馆里种下了流言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喂,听说了吗,有个美女吟游诗人在中央之城。”
“你说的是特别神秘的那个吗?”
“我也知道,据说是从东部高原一个古老部落里出来的,好像还是她们部落里的萨满。”
“什么萨满,我怎么听说是魔法师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魔法师,出行的时候有八十多个保镖!”
“八十多个?不是一百来个吗?”
“你们别在这瞎说了,我表哥一朋友见过,不是萨满也不是魔法师,其实啊,她是近卫军团的人!”
“近卫军团?近卫军团里女人不多吧?你表哥不是诳你呢吧?”
“啧,要说你们不知道内情呢,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们几个,你们可不许往外乱说,她是近卫军团‘瓦尔基里’中的一个。”
“嗬!”
“我的天!”
“真的假的!”
……
类似的对话无时无刻不在街头巷尾发生着,但更多是在各家酒馆里,总有人口沫横飞地说着跟最近那个传言有关的事情,他们的亲戚、朋友、同学成为了最有力的见证人,唯独他们自己没有亲眼见过。
可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继续口沫横飞,而且只要这类话题聊了起来,几乎就没人再去理会那些辛辛苦苦表演着的吟游诗人们,以至于吟游诗人之间都开始互相打听起来,看有没有见过那个只出现在众人嘴巴里的“吟游诗人”。
整条后街,人人都在打听,却没有人能够打听到确实的消息,仅有被加工过一道又一道的传言,而这些传言的源头,也就是阿福,他此刻正在喜气冲冲地走在街上,听着别人讨论自己制造出来的话题。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顺利,阿福原本以为这些传言能够蔓延至整条后街就算不错了,结果不成想自己大大低估了它的传播速度,不光是后街,现在就连后街以外都开始有人讨论这件事情了。
既然如此,这就等于提前到了下个阶段,——阿福要往这锅热水下面添点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传言传来传去,所有人的胃口都被钓得高高的,都指望着能够打听到那个神秘吟游诗人确凿的消息,然而始终没有人能打听得到,因为那些毕竟都是阿福编造出来的,时间一久,总有人会看穿这些仅仅是流言而已。
事实上大部分人目前为止都只当它是个流言,只不过还没有过了话题期,大家还保持着讨论的热情,因此,阿福决定在话题期结束之前,让那个神秘的吟游诗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从雪山上下来的古老部落萨满美女是不存的,隶属于近卫军团“瓦尔基里”冲锋团的战神美女是不存在的,然而贝拉是真实存在的。
……
这些留言在后街流传最广,所以自己不能让贝拉在后街中的任何一家酒馆里完成首次登场,那样势必会被人给认出来,因此阿福必须要为贝拉找到一家远离后街,还没有被传言覆盖的酒馆,
等贝拉悄悄但正式地完成了首次登场,那这边的消息迟早会与后街的流言相遇,到时候两边一碰撞,就会产生阿福最为期盼的局面。
……
“枫叶林酒馆。”
阿福仰着脖子,读出了酒馆招牌上的五个大字,不光对名字,他对这家酒馆的地段以及档次,都很满意。
家在枫叶小镇上,阿福长大的酒馆就叫枫叶酒馆,只比这家酒馆少了一个字;这里属于学院街,住在这里的人比后街那种地方有钱太多;档次就更不用说了,有钱人社区里的酒馆跟穷人社区里的酒馆能一样吗?
所谓学院街,就是通往皇家学院的大街。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就是后街的流言还没有传播到这里,这对阿福及他的计划来说很重要。
如果距离后街太近,那最后的好戏一开场,就会有人看出幕布下隐藏着的一切,接下来阿福还怎么继续后面精彩纷呈的演出?
于是他就找个离后街很远的地方,让距离与时间进一步催化流言的种子,让它长大。
枫叶林酒馆看起来相当高档,比后街的酒馆高档了不知道多少档次,铺着金粉的招牌高档,实心红木的大门高档,尤其是内部装修,更是高档中的高档。
总而言之就俩字儿:高档!
这里的酒客也不像后街那些粗野的酒鬼一样,或许是靠近皇家学院的缘故,来这里喝酒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温文尔雅的,没有肮脏的字眼,没有污秽的呕吐物,也没有乌烟瘴气,因此一进门,阿福就愣了好几秒钟。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都那么温文尔雅,拿酒杯的动作、走路的姿势,所有一切都跟后街不一样,骄矜又做作,透着一股非常明显的刻意,也就给阿福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阿福咂咂嘴脑袋,心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气氛不太好。
扫视了一圈,阿福拦住一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侍应,问道:“你们老板呢?”
四目相接,阿福有点奇怪,怎么这个侍应态度这么差,看到客人进来了也不招呼一下,自己问他话也不回答,而且双眼一眯,像是要发火了。
好在他还能听懂阿福的问题,也终于没有发出火来,稍微顿了顿,侍应抬手指了指一个角落。
阿福的目光跳过侍应的肩膀,望向角落,那里有个满头白发的背影,整间酒馆就那个地方稍微有一点点热乎气,倒不是说温度,而是阿福觉得其他人都不那么好接触的,就那个背影像个正常人。
走到跟前,阿福从后面拍拍那人的肩膀,结果等那人转过脸来,阿福吃了一惊,像是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
不是说这人只有一只眼,或者脸上有条长疤什么的,而是这人的打扮很……很奇怪……。
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就连胡须也是白的,而且他的胡须太长,以至于不得不跟小丫头的辫子一样扎在胸前,虽然仅扎了一道,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点淘气……
这么大的年纪,不应该跟淘气两个字沾上边啊……
阿福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老人家却好像没注意到阿福脸上表情的急剧变化,他抬手擦掉了自己唇边的啤酒沫子,和颜悦色地问道:
“小朋友,找我什么事啊?”
小朋友。
阿福被这个称谓弄的有点无言以对,不过考虑到对方胡须的长度,他觉得对方叫自己一声小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老……老爷爷,”阿福现在不光眼角在抽搐,他甚至嘴角都开始抽搐了,“你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不是,”老人家摇了摇头,“但我是老板的朋友,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跟我说,比跟谁说都管用。”
阿福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不是老板,侍应之前却让自己来找他,既然他不是老板,那自己还是等老板回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阿福就沉默了,他在琢磨着待会自己该怎么把故事说的更生动一些,更能够打动对方一些。
“你不认识我?”
没成想这老人家的脾气还挺急,他在阿福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将陷入思考的阿福惊得浑身一抖,然后接着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