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老外急匆匆地来到我们面前,一把抓住那女孩的背包,大声嚷嚷说:“我说苏珊小姐,说好了我作你的翻译,您为什么独自一人跑了出来。拿我开涮是不是,我告诉你。即便你不想用我,也得给钱。”
那女孩吃了一惊,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那老外说道:“你可知道,为了接你这个活,我推掉了很多工作,你要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我听这老外北京话说得地道,仔细瞧了瞧,原来这厮便是潘家园的洋油子杰克。
洋杰克说了几句。我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叫苏珊,是来西安旅游的。在机场碰上了倒腾古玩的洋杰克,后者见她孤身一人,想捞点钱花,便骗她说这儿的人非常不友好,单身恐怕会被骗云云。这女子信以为真,便要洋杰克做她的翻译。
我心中大怒,这孙子也太损了,为一己之私,却在国际友人面前,败坏中国人的形象。当下伸手拍了拍洋杰克的手臂,说:“我说杰克,既然这位小姐已经不打算雇你了,你还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干什么?”
洋杰克翻了翻白眼,叫道:“你谁呀,找抽是吧!”
陈文杰和锤子几个听到争吵,向我这边走来。
我心中大定,笑着说道:“怎么着,不给面是吧!想在这撒野,那也得问问我的兄弟答不答应。”
洋杰克见我们人多,心中先是怯了,口中说道:“她耽误了我的工作,要赔我的经济损失。”
锤子早就看这厮不顺眼,当下把指关节捏的叭叭响,笑嘻嘻地说道:“我说洋哥们,我们陵少跟你说,那是给你面子。你丫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着,咱们也亲近亲近。”说着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暗暗是上了手劲。
洋杰克哎呦一声,连忙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快放开我,哎呦!”
那叫苏珊的女孩伸手拉住我,低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能不能放了这个杰克。”
我点点头,锤子方才松了手。苏珊从钱包中拿出几张人民币,递给杰克,说道:“杰克,这是你的酬劳。”
洋杰克立即换上一幅笑脸,伸手接过,口中说道:“OK,OK,苏珊小姐,您请便。要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接着向我耸耸肩,说道:“回见了,各位!”说罢扬长而去。
我们几个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陈文杰气愤地说道:“他这是勒索你,你干嘛给他钱啊!”
苏珊笑了笑,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不对,给他钱也是应该的。”
锤子哼了一声,低声地说道:“人傻,钱多!”
经这一出,我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了,找了一个石凳,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苏珊来到我面前,向我笑了笑,说:“我能坐在这里嘛?”
我点点头说:“请便!”苏珊坐在一旁,伸出手来,认真的说:“我叫苏珊,请多关照!”
我颇为诧异,却也伸出右手。“孟有容!”
我们二人相视一笑。苏珊摘下了帽子,伸手抚了抚秀发。我顿时感觉一阵发香传来,十分的舒服,问道:“苏珊,像是个是英文名字!”
苏珊点点头,说:“马来西亚是英语国家,苏珊是我的英文名字。”
我大感兴趣,接着问道:“那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苏珊调皮一笑,说:“我的中文名字有点长。”
我征了征,说道:“有点长,你不是汉人。”
苏珊答道:“我叫爱新觉罗—焘琰。我的曾祖父是宣统帝的堂弟,民国前夕,移居了海外。”
尽管我隐约猜到,但还是吃了一惊,说道:“要在以前,您还是位格格。”
苏珊笑了笑,说:“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我干笑了几声,不再言语。一时我们二人竟无话可说。
苏珊轻声说道:“我的先祖自离开京城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最后郁郁而终。他老人家唯一的憾事,没有看到中国一统,结束战乱。说是我们满人对不起中华大众,对不起四万万受苦的同胞。说是我们满人丢了江山,害了百姓。”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迟幕老人的遗憾,不禁肃然起敬。
苏珊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他老人家没能看到新中国的成立。若是他能活到那会,恐怕也不会含恨而终。”说罢眼睛中一片晶莹。
我安慰道:“小姐说的是,只有国家强盛统一,人民才有好日子过。若他老人家知道当今的中国,想必也会含笑九泉。”
苏珊嫣然一笑,从包中拿出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谢谢你陪了我说这么多话。”
我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写着:“中华海外基金会理事,苏珊。”
我自然不知道这个理事是什么职位,自嘲了一下,说:“想不到苏小姐年纪轻轻便当上了理事。”
苏珊说道:“那只是个空衔,其实我什么也不会做。”顿了顿又说:“我和孟先生很是投缘。日后到了北京,还要去麻烦你。”
我笑了笑说:“我定会尽地主之谊。”苏珊眼珠转了转,笑道:“好,就这么定了。”说罢摆了摆手,离开了。
我目送她离开,心中若有所失。
一旁的陈文杰冷哼了一声,说道:“人家早就走远了,发什么呆呢?”
我见她冷嘲热讽,也懒的回答。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用完晚饭,便回到房间休息。这次我和锤子睡一间,锤子活动了一天,很快便进入了梦,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锤子这家伙是个大呼噜。躺下没多久,便鼾声如雷。
说起锤子打呼噜还有个故事。有一次,锤子和他爸出去旅游,爷俩都是大呼噜。晚上睡招待所。那可是声如打雷,把其他房间的杯子震得直晃悠,旅客还以为是地震。有的光屁股就跑了出来。虽然我们曾经拿这事取笑锤子,无奈这丫死承认。
我穿上衣服,来到阳台。打开窗户,一阵夜风吹来。我精神一震。
酒店外面装饰的霓虹灯,在黑暗中甚是耀眼。
我深呼了一口气,远远的望去,路上一片宁静,偶尔才见有辆车通过。
远处的路灯下似乎有个黑影。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路灯下站了一个人,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看不见头脸。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这人便是录像中出现那个灰衣人。我感到身上阵阵凉气,一时手脚冰凉。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
我冲出了房间,来到宾馆大厅。再看路灯下空空如也。
见门外有个门童,我急切地问道:“刚才路灯下站的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那门童看了我一眼,奇怪说道:“哪有什么人?”
我着急的说道:“刚才,就刚才。一个穿灰衣的人站在那儿,就是那。”
我伸手指了位置。那门童不耐烦了,带着浓重的山西话说道:“额在这站了几个小时了,甚也没看见。额说你是不是眼花了。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会有人在这。”
我不再理他,快步跑了几步,来到那个路灯旁。抬头向我们休息的房间望去。不错,这里刚好能看到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人刚才还在这里,怎么就这几分钟的时间消失了。
这里的道路极为空旷,即便是刘易斯的速度,也不可能跑出我的视野。
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灰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我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返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