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见他出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我说过,没有人能拒绝我的五彩绸。”
慕容峻伸手:“解药。”
红月笑着递给他半颗药丸:“你先服下一半,待你我成亲当晚,我会再给你服下一半。放心,死不了。”
慕容峻吞下半颗药丸,扫视一圈:“村中大半村民都跟随你前来,你在村中一呼百应,倒真是不简单。一介村长之女竟有如此威严,我是不是应该说句‘承蒙抬爱’?”
红月笑起来颇有些妩媚,挑逗自得地看着慕容峻。她身后站得最近的一个村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跟他废什么话,问他箱子在哪儿?”
慕容峻立即明白过来,这些人是看上了他们装在马车上的十口大箱。这些人难道经常做这种勾当?把路过落月村的人都洗劫一空?
红月恼怒:“闭嘴!”
那村民不满道:“正事还没有办,你倒有闲心勾引男人了!上次就是你坏事,你忘了吗?”
红月怒斥道:“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立即割了你的舌头!”
那村民有些忌惮红月的威胁,闭嘴不再说话。
慕容峻得知了他们的真正目的,反而静下心来,只是淡然地看着红月:“原来是劫财,并非劫色。倒是我误会姑娘了。”
红月嫣然一笑:“劫财不假,劫色也是真。”她靠近慕容峻,魅惑地笑着:“只要你听话配合,我不会为难你的朋友们。留在这里与我逍遥快活,不好么?”
慕容峻眼中冰冷,嘴角却微微挑起:“也好。”
红月笑得更为柔情似水:“那你先告诉我,你们马车上的那些箱子,都藏在哪儿了?你们进村的时候明明看见的,可是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呢,藏得真不错啊。”
慕容峻向前一步靠近红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演得哪一出?早都给你的东西,你当着这么多人问我,是想要杀人灭口么?”
慕容峻的声音很低,但控制得刚刚好,正能让那个不耐烦的村民听见。红月还在不明所以,那村民已经嚷嚷起来:“好啊红月!你贪图这男人的美色,已经和他一起把金银财宝都吞了是不是!还假惺惺和我们一起来围攻夺箱子,现在糊弄不过去了就想杀这男人灭口!”
村民们顿时沸腾起来,怀疑、犹豫、愤怒等等情绪夹杂裹挟,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炸开了锅。红月柳眉倒竖,怒视着一脸沉静的慕容峻:“挑拨离间!果真不简单!”她对着村民们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然后说道:“莫被奸人所骗!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我这几日一直与你们在一起商量劫货方法,根本没有时间独自运走箱子!这村子就这么点儿大,你们可有谁看见十口箱子运出村去了吗?”
村民们交头接耳又摇头晃脑,都表示没有看见,对红月的怀疑瞬间减少了大半。
红月颇为得意地看向慕容峻:“小子,我与他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多年,你想要挑拨,还是省省力气!快说,箱子在哪儿?再耍滑头,我立即将你剁成肉酱!”
慕容峻故作愤慨地看着她,怒斥道:“想要过河拆桥?好,反正我的毒还没解,也活不了多久,我还怕你什么?”他对着村民们大声说道:“各位,既然她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这位红月姑娘之前跟我保证过,藏好我的箱子,拿走一半作为酬劳,然后必定放我安全离开落月村!我想钱财乃身外之物,保命要紧,自然答应下来,谁知今天她忽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围攻我,明显是要杀我灭口,眼下我已中了毒箭,死也要拉她垫背!你们没有看到她运箱子出村,是因为她将箱子都藏在了村子里!”
村民们立即哗然一片,指责漫骂和犹豫谨慎的两种声音交缠而来,各种问题让红月应接不暇。慕容峻趁势补充道:“她怕我变卦,说待我出村时才归还一半箱子——虽然我不知道她把箱子藏在哪里,但她曾说过,会把箱子藏在村里的人都不会去也不敢去的地方!你们知道是哪里么?这个恶毒的女人过河拆桥想杀我灭口,你们找到箱子就把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拿去,一点都不要给她留!也算是给我报仇雪恨!”
村民们的议论声越来越高,根本不管红月一个劲地着急解释。慕容峻冷冷看着这群无知村民,忍耐着毒箭刺骨的疼痛,强撑着渐渐有些模糊的双眼,心里只想着让封平带着其他人逃得越远越好。
红月急得大叫:“我没有做过这些事!你们别听他信口开河挑拨离间!”
村民们却已经无法完全信任她,只顾着讨论自己的,终于有个村民说道:“我们都不会去也不敢去的地方——是不是后山鬼洞?”
“对对对,谁敢去鬼洞啊!”村民们似乎一下都明白过来,但谁也不敢说立即去鬼洞。
慕容峻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种闭塞偏僻的村落一般都会有一些传说什么的,本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村民们自己去想去讨论,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红月倒是冷静下来了,平静地说道:“那你们去找吧,如果有的话,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村民立刻反驳:“你知道我们都不敢去才这样说!那里阴森森的还有鬼怪出没,你竟敢藏在那里!”
“我说了我没有!”红月又有些恼怒起来:“这些年我带着你们劫富济贫,什么时候独吞过?你们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乡人的话!”
有村民说道:“你是没有独吞过,不过你每次也分得最多。”
立即有人附和:“就是,说不定这次看上了这个男人,想要独吞了跟他远走高飞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现在想男人了吧?”
红月的眼里简直要滴出血来,愤恨地盯着说话的人。慕容峻眼中的冷意稍稍多了些悲悯,虽然他深知人的劣根性——那些猜测、妒忌、疑心,会毁了所有的默契团结,但他此时却丝毫没有计谋得逞的愉悦感,反而心中微微叹息。
“她敢藏,我们就敢去找!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那个不耐烦的村民又跳出来搅事,看来他不服红月已久。他看着红月与慕容峻:“就押他们俩打头阵,要是鬼怪出来了先吞他们俩!”
村民们高声应和,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苏霜岚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身边是成安,竟然还有那一对遭村民嫌弃的姐妹。
成安见她醒来,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样子:“您醒了!老奴可真担心您一直睡下去啊……”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慕容峻呢?其他人呢?”
因有外人在场,成安改成了先前约定过的称呼:“少爷把少夫人打晕,封平奉命带您离开,老奴跟着来了,其他仆人不知道在哪里……”
苏霜岚急道:“那慕容峻人呢?现在在哪里?”
成安更要哭了:“老奴也不知道,封平已经出去查探消息了……”
那对姐妹其中一人说道:“你不必担心,红月喜欢那位公子,不会舍得杀他。红月一定会想法设法与他成亲的。只要他不贪恋钱财,暂时不会有事。”
苏霜岚扶着还有些发晕的额头,看向那一对姐妹:“你们……”
“是她们救了我们。”成安连忙解释:“屋后悬崖陡峭,封平背着您又带着老奴,实在是险象环生,在半山腰差点摔下去,幸亏这两姐妹扔了绳索给我们,又将我们带到这里。”
苏霜岚对两姐妹说道:“所以你们那个手势,确实是‘小心’的意思?”
“是。”姐妹中的一人答道。
苏霜岚客气道谢,又问道:“我夫家复姓慕容,被红月等人围住的正是外子,这是家仆成安。不知道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们……”两姐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我叫杜大丫,妹妹叫杜二丫。”
苏霜岚再次行礼:“多谢两位杜姑娘。不过,两位姑娘是如何得知红月要围攻我们?并且有意示警?”
杜大丫回答道:“红月这样做并不是第一次了。几年以前他们就开始打劫过路商户,只要看到过路的外乡人带有行礼盘缠,尤其是带着很多箱子的人,他们必定洗劫一空,为了不让那些人告官,他们经常杀人灭口,尸体就随意丢在后山。”
苏霜岚看了看她俩:“你们没有参与,却也没被灭口?”
杜大丫继续说道:“我们姐妹在棺材中降生,被村中人视为不祥带有晦气,所以不被允许参与洗劫。村规第一条就是不准妄杀同族,所以我们得以幸存,只是从来不被允许踏出村子一步。这些年来我们姐妹安分守己,除非必要,不与村中人打什么交道,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苏霜岚很快明白过来:“其实你们一直在暗中提醒过路的人,是吗?”
“嗯。”杜大丫点头:“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缺德至极,我们姐妹无力扭转乾坤,但暗中提醒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些年真正救下的人,也没有几个……”
“你们就没想过逃出去吗?”
杜大丫还没说话,二丫抢着说道:“都怪我。我身子骨弱,走不了多远便气喘不止,姐姐几次想带我离开,都是走得不远就走不下去了……”
苏霜岚又问成安:“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远吗?我要回去。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哪里?他腿伤未愈,哪里能对付那么多人?你们怎么能听他的就把他一个人留下了!”
成安差点跪下,带着哭腔说道:“老奴也不想的,可是少爷他,他斩钉截铁地命令我们,我们,我们实在……”
正在此时封平快步走了进来,对苏霜岚说道:“少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红月那伙人,带着少爷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