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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喜堂上的挑衅

苏霜岚也语塞了。

是啊,任何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愿意与这位“失宠残废、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随时可能被人陷害、随时会遭遇不知道是怎样为难的困境”的王爷有任何瓜葛。以苏霜岚的家世,无论是下嫁还是高攀,都一定会成为正室,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别的世家女子都是想尽办法离他远远的,只有她,用尽力气不断靠近他,直到现在,成为了他的王妃。

慕容峻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又似乎并不奢求她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苏霜岚“咳咳”两声,模棱两可地说道:“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这王爷算是白当了。”

“随你怎么理解吧,”苏霜岚心里想着:“就算理解成我爱慕你也未尝不可,只要你不再问我这么难回答的问题。”

慕容峻有些疑惑,却莫名心中一麻,似乎有种甜甜涩涩的感觉蔓延开来,既陌生又欢喜。他没有追问下去,却似乎再难说些狠话出来。只听苏霜岚又说道:“既然王爷不喜打扰,我也不勉强,不过,王爷总不能让我住得离你远远的吧,这样传出去,我们苏府的脸往哪里搁?”

慕容峻觉得自己面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硬着头皮说道:“你想怎样?”

“自然要住在你房里了。”苏霜岚完全没有丝毫羞怯,大喇喇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同房不同床,你若不开口跟我说话,我绝不多说一句。”

慕容峻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拧巴地说道:“本王那里,并不宽敞。”

“东院是王府中最大最好的院落,一共九进九出,其中最大的房间正是王爷居住,据说里面住十个八个人都不成问题。”苏霜岚斜睨着他:“王爷,我说的对不?”

慕容峻心里暗骂封平是内奸,面上依然冷漠沉静:“没听出来这是本王的推托之词么?本王不愿意……”

“王爷,王爷!”成安急匆匆地跑来,见到苏霜岚也在,又行一礼:“王妃万安!”他对着两人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宫中的姜总管已经到了,是奉皇上旨意特来司礼的。请王爷王妃移步正厅。”说着伸手来推慕容峻。

苏霜岚手一挥:“我来。”不由分说地上前推起慕容峻就向外走去。

慕容峻一口回绝:“换成安!”

成安已经伸出了手,却被苏霜岚一眼给瞪了回去。她不紧不慢地推着慕容峻,笑嘻嘻地说道:“想反抗的话,就要先治好自己的腿,否则,什么都做不了哦,只能任由我摆布咯。”

慕容峻眉目微锁,几不可察地轻轻叹息。

正厅内,已有多人在此等候。除了姜图之外,还有数位皇室宗亲及女眷前来见礼。众人见慕容峻缓缓而来纷纷起身行礼,却没想到推着他的人是一身红衣的新娘子,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姜图温和敬重地看着两人,深深行礼,说道:“奉皇上旨意前来为王爷王妃司礼,实是老奴的荣幸。这就开始吧?”

慕容峻点头,苏霜岚很自然地将他推到自己的面前,与自己面对面,再从自己的袖管中抽出大红盖头,“唰”地盖在自己头上。

有宗亲低声说道:“竟如此轻佻儿戏,成何体统!”另外的人低声附和着。

慕容峻完全没有理会这些窃窃私语,只是有些微微发怔地看着眼前的大红盖头。明朗肆意,爽快随性,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他这些年见过的环肥燕瘦,温柔泼辣也不在少数,竟没有一个女子能像眼前这位一样璀璨夺目。

是那一身洒金绣银的明艳红色,晃花了他的双眼吗?

慕容峻心中颇为复杂地微微叹气。

苏霜岚蒙着盖头,只听姜图大声说着吉祥话,有侍者给了她红绸缎的一头,另一头牵在慕容峻手上。他们依礼拜了天地,遥拜皇上,又夫妻对拜。

“礼成!”姜图高兴地喊出最后一声,还没来得及喊“送入洞房”,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且慢。”

苏霜岚蒙着盖头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只听慕容峻声音冷厉地说道:“竟敢在礼成的最后开口阻拦,观礼这么些年,本王倒是头一回看见!”

开口阻拦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乃是皇族旁支,论亲族关系应当称呼慕容峻为堂兄,封号是恭定世子。

恭定世子笑着走到苏霜岚面前,语气温柔却轻佻:“那日王妃用镜子当街亲吻二十个男子,我就在一边看着呢。王妃睿智,我十分欣赏,不由得心生敬仰,一直盼望有朝一日得以会面。只是宫禁森严难以逾越,直到今日才得见王妃,却又被盖头遮挡……恳请王妃揭去盖头,赏我一面,如何?”

婚礼当场要揭开新娘盖头,这是非常严重的挑衅轻蔑,因为只有新郎才能揭开盖头。何况如今苏霜岚已是王妃,恭定世子这是完全没有将慕容峻放在眼里。周围的皇亲只是默默看着,神色各异。因慕容峻此时是被软禁府内,又有未解开的通敌叛国嫌疑,再加上太子之位已经落入慕容峰手中,现在的慕容峻已如将倾大厦,真真是墙倒众人推。

慕容峻的眼中罩起寒霜,拳头已经握紧。但他还没来得及一掌劈过去,只听苏霜岚平静地说道:“反正刚才也已经见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盖头应由王爷揭开,你若想此时此地见我一面,需得答应一个条件。”

恭定世子十分开心:“什么条件?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愿意去做!”

苏霜岚的语气中带了冷笑:“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件。只需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即可。”

众人均没有料到她会这样不客气,齐刷刷看向恭定世子。世子大怒,粗暴地伸手上前去拽盖头。

却只听见“喀拉拉”几声骨头碎裂的声响,和恭定世子惨痛的叫声:“啊——”

苏霜岚在盖头下看得清楚,恭定世子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慕容峻的手几乎同时伸了过来,用力捏住了恭定世子的手,狠狠一握。

“啊——放,放开!啊——疼死我了!放开啊!”恭定世子还在惨叫,慕容峻却仍然没有放开,声音冷冽:“跪下。给本王的王妃,磕头认错。”

“本世子凭什么……啊——啊——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恭定世子叫唤得十分凄惨,慕容峻嫌弃地扔开他,他直接软了下去,跪倒在苏霜岚面前,抽着冷气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妃,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众人都觉得苏霜岚应该会就坡下驴,就这么算了,毕竟恭定世子是皇室宗亲,无限制地使他难堪只会引起宗亲不满。然而苏霜岚根本完全没有犹豫,还没等世子说完,直接就是大力一脚,直接把本来就跪不稳的恭定世子给踢得滚了几滚,歪倒在地不断呻吟。

众人震惊,已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苏霜岚却用力跺了跺脚,说道:“成总管,我的鞋脏了,要换。”

成安吃了一惊,连忙答应道:“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宗亲中有人出声斥责道:“荣亲王妃你也太过分了,恭定世子不过是开个玩笑,荣亲王也惩戒了他,你何必再雪上加霜?身为王妃,难道不知道谨慎有礼乃是第一要务吗?”

苏霜岚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轻轻地,很轻很轻地踩了他一下以做惩戒,谁知道他怎么滚出去了?”话音转而严厉起来:“身为王妃,第一要务难道不是保全王府和王爷的脸面?今日我的盖头若是被他揭下,明天我还有脸进宫向皇上请安吗?天子赐婚,岂容他在此放肆!藐视天子赐婚,罪同欺君!我若将此事禀告皇上,只怕立即杀了他都不过分吧!”

宗亲们都不敢再说,慕容峻看向姜图:“姜总管,还差一句。”

姜图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高声说道:“送入洞房——”

慕容峻刚想摇动轮椅,苏霜岚上前几步:“我来。”说着将红绸绕在自己腰上,伸手推着慕容峻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慕容峻突然说:“等等。”

苏霜岚停下,慕容峻没有回头,却明显是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想留下喝杯喜酒的,请自便,不想留下的,立即滚。”之后又朗声说道:“姜总管,本王特地为你单独备下一桌酒席,请您畅饮一番,务必不醉不归。”

姜图高兴地答应着,苏霜岚继续推着他走。离开正厅几步之后,慕容峻低声说道:“摘下盖头自己走,不必推了,本王自己可以。”

苏霜岚没有理会继续推着:“我听人家说,盖头由新娘自己摘下来是不吉利的,你想让我横死吗?”

“你早已自己摘下来了吧。没有坐轿,没有蒙着盖头,就这么进来了。”

“谁让你非要我自己进来才算数。”苏霜岚嘟囔着:“虽然前面没有蒙盖头,但是红红火火地进来了呀,这就是破解之法呢,这样就不会不吉利啦。拜堂之前蒙上盖头就行了嘛!”

慕容峻无奈摇头:“你看不见路,就不怕自己摔着么?”

苏霜岚笑起来:“这不是有你嘛!我怕什么?”

这不是有你嘛!

慕容峻被这句话揉得心里又是一麻,明明知道她说的是有他带路,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觉得是另外的意思。慕容峻心里犹如沸水蒸腾,凌乱半响,说道:“像你我这样送入洞房的夫妻,大概这世上唯这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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