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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沐璎心事

“爷爷这一道戒严令……”玉琉光骑在马上,听完父亲玉啸霆的讲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在乱世,身不由己。”玉啸霆看着已经遥遥在望的金碧城,“我紫玉门庭世代居于此地,一直守护着这座城。如今,你回来了,它,便是你的责任了。”玉琉光亦是看着这座饱经沧桑的城池,郑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玉啸霆颔首:“男儿在世,总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肩负的。虽然你爷爷将这个家主之位交给了我,但是这个家还是要你来保护。爹只要站在你前面,替你挡着,就可以了。”“爹……”玉琉光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玉啸霆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言不语,可他担的责任,比所有人都重!“爹什么爹!”玉啸霆一个巴掌扇到了玉琉光的后脑勺上,“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走!你娘肯定等着急了!”

金碧城城头。

玉老夫人和云紫晨坐在一顶嵌金丝八宝琉璃锦缎伞下,焦急地等待着玉琉光的回归。“晨儿。”玉老夫人手里的团扇急速地扇着,“怎么还不到啊?这都快到正午了。”云紫晨按耐住同样焦急的心情,柔声道:“娘,您别急啊。这会子日头起来了,想必是光儿他们在路上歇歇脚也未可知啊。咱们再等等,总不能叫孩子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吧?”玉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也是也是。你看我都急糊涂了。日头这么大,光儿若是一路疾驰,怕是要中了暑气。不急不急。”

云紫晨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婢女说:“去备多些冰水来,天气热,一会儿老爷和少爷回来都少不得要喝上几大碗。还有,那城门口的红毯再着人去看看,铺整齐了没有。”“是,夫人。奴婢这就去。”侍女应道。“再等等。”侍女转身刚要离去,云紫晨又将她叫住,“再去备一些手巾,先用凉水镇住,一会儿少爷回来要用。”“是。”云紫晨这边张罗着布置这些东西,却是忘了自己的儿子早已是八品巅峰的不世高手,早已是寒暑不侵了。但是在母亲眼里,儿子永远都是儿子,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母亲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的小不点。

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城门,玉琉光难以抑制心中的激荡。这就是金碧城!这就是紫玉门庭!这就是我玉琉光的家!时隔九年,荣归故里,回转金碧,落叶归根!这一份激动,当真是难以言表。纵马长啸一声,玉琉光大笑一声:“走!回家!”快马加鞭,一行人似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金碧城。

“来了!”云紫晨突然起身,指着远处的一片烟尘,激动不已,“娘,快看!他们回来了!”玉老夫人也是连忙起身:“是他们!快!吩咐下去,迎接小公子回家!”

老夫人一声令下,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之极。城门内也是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这几天,紫玉小公子玉琉光大败凌霄宗主玉无涯,夺得玉氏嫡系,执掌凌霄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天行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玉琉光这个也成了家喻户晓人物,更是成为了全大陆青年的榜样。他之前的那些斑斑劣迹也被人说成是极富谋略的象征。甚至有好多青楼红馆还挂出了玉琉光曾在此地喝过花酒的招牌,居然招揽了不少客人。如今玉琉光即将到达金碧城,金碧城的百姓们一早就等候在此,想要一睹公子容貌。甚至还有些人,专程连夜从别地赶来,就为了看玉琉光一眼。

不过片刻功夫,玉琉光一行人就来到了金碧城下。待玉琉光翻身下马,玉老夫人下令,停了鼓乐鞭炮。“紫玉门庭,玉琉光、义子玉隐,跪下!”玉啸霆一声大喝,“请家法!”两个侍从双手拖着一个木制的盘子,盘子里装着一条皮鞭,鞭尾处还带着精铁打造的数根倒刺,牢牢地和皮鞭编在一起。

玉琉光和玉隐二人,面向城门,双膝跪地,双手一拉,脱掉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脊背。城门处所有人都退到了两边,屏气凝神地看着红毯之上的三人。玉啸霆拿起了皮鞭,凌空一甩,啪地一声抽到了二人背上。撤掉功力护体的二人瞬间就被鞭尾的倒刺划伤。光洁结实的脊背留下了一道血痕。

“第一鞭,打你离家九年,不曾祭拜祖先。”

啪……又是一鞭下去,血痕再添一道。

“第二鞭,打你双亲尚在,不曾侍奉于前。”

“第三鞭,打你不护弟妹,使其背井离乡。”

“第四鞭,打你害母忧思,日日夜不成眠。”

“第五鞭,打你身为人子,不能替父解难。”

“第六鞭,打你生在望族,不保一方平安。”

“第七鞭,打你一人之故,百姓深受牵连。”

“第八鞭,打你名声过盛,需得恭谨自谦。”

“第九鞭,打你今日警醒,日后永不再犯!”

玉啸霆手中皮鞭不停抽打,口中也是不停念着,足足打了九鞭方才罢手!“玉琉光,玉隐,你二人可记住了?”“孩儿谨记!不敢再犯!”这九鞭下去,饶是玉琉光和玉隐这般修为,也是大有吃不消之感。玉啸霆这九鞭子是一点儿也没留手,牟足了劲儿打下去的。以致二人的脊背现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淌出的鲜血顺着二人的大腿流到了红毯之上,仿佛在红毯之上开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色大花。

玉啸霆听到二人如此回答,方才收了家法。但是玉琉光和玉隐并未起身,对着金碧城三叩九拜之后,才算罢了。云紫晨早在一旁心疼得不停抹泪。可算是等到了这边一切结束,云紫晨也顾不得什么主母形象,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碰又不敢碰地在玉琉光脊背处犹豫了一番:“光儿,疼不疼?”“不疼!”玉琉光咧嘴一笑,“娘,这些年……光儿对不住您!”“傻孩子。”云紫晨掏出手帕,轻轻替玉琉光拭去了刚才经受鞭打时流出的冷汗,“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金碧城,紫玉门庭,九风阁。

作为紫玉小公子玉琉光的指挥之所,九风阁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植被林。高耸的院墙底部用精铁浇筑,厚度更是要超越一般的城墙。除此之外,九风阁内再见不到一个护卫,就连来回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若是当着以为这里是一个不设防的后花园,那才是大错特错。隐藏在暗处的岗哨不胜枚数。内外呼应,彻底将九风阁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同样也是在九风阁中,种满了天行大陆各地的奇花异草。数得上名的,叫不上号的,这里全部都有。诚可谓是布置典雅,恍若仙境。

在一片小小的竹林之中,玉琉光盘膝坐在一个锦垫之上。面前的一张白玉小几上摆着一壶清茶,两个茶盏,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颜沐璎跪坐在一旁,微微侧身低头,正在弹筝。而玉隐,则静立在玉琉光身后。忽然,玉琉光说道:“璎儿,将筝收了吧。金戈铁马,现在还不到时候。”颜沐璎停了手里的动作,双手轻轻按在弦上,止住余音,轻轻一笑:“琉光哥哥所言极是。沐璎疏忽了。”

“公子,是玄来了,扰了公子雅兴吗?”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来者,正是潜龙五十卫的大统领,苏玄。单膝跪地,苏玄恭敬道:“公子,玄来迟了。还请公子恕罪。”玉琉光笑了笑:“无妨。坐吧。”见苏玄依言席地而坐,玉琉光继续说道:“今日你我二人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如何?”苏玄亦是笑道:“看来在公子眼里,玄是个无趣的人啊。”“你瞧这话说得。”玉琉光摇了摇头,“时机未到,便是畅谈国事也是徒劳。不如谈谈风月。”

“眼下,我紫玉一脉刚刚入主凌霄,其中必有小人作梗。攘外先需安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公子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打破大陆平衡,将炎国卷入战争。”玉隐如是说道。苏玄紧蹙着眉头,思虑道:“的确。三大宗门的动向关乎到大陆局势。凌霄宗此刻正处在过渡时期,意向尚不明朗。想必神风门和月神殿也不会轻易作出决定。三大宗门中的任何一个宗门出了一丁点变故,都会给大陆局势带来不可预估的影响。他们不会,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席卷大陆的战争,在三方平衡的局面下,反倒更容易掌控。”“正是如此!”玉琉光点头称是,“想必不出半月,神风门与月神殿便会来人洽谈此事。这也算是大战之前最后一次平静了。各大势力都会在这一段时间内抓紧做最后的部署。此后,必将天下大乱!”

苏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敢问公子,这时间,能有多久?”玉琉光呷了一口清茶:“最少五年。至多十年。”苏玄这才松了一口气:“五年么……足够了!”玉琉光出言道:“玄且放心。这个时间,我会尽量延长的。只是还有一事……”

苏玄见玉琉光欲言又止,心道此事必然不同寻常。不由得坐直身体,郑重道面容一肃:“公子请讲。”玉琉光看着苏玄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自古为君者,尽是兔死狗烹之辈。唯有千古明君贤君,才得君臣和睦,上下一心。”

苏玄听罢此言,不由得心下一惊,顿时冷汗津津。他知道现在的潜龙和他还是生死兄弟。若是待他复国功成,他们便是开国元勋。但同时,他们也是臣子,他为君上。届时,该如何自处?在他龙国境内出现数十个超级势力,或许起初还能相安无事,但是日后呢?天家无情,真当他苏玄习惯了皇位,习惯了高高在上、万众敬仰,那么潜龙……何去何从?

玉琉光今日这番话无疑是对他的当头棒喝,一下子将他点醒。旋即,苏玄起身,跪倒在玉琉光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公子之恩,苏玄今生无以为报!只能为公子守好这一切,子子孙孙,永世无绝!若有违背,人神共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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