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晨光微熙之时,玉先生就已经带着玉家三兄弟和玉琉光来到了家里的祠堂。说是祠堂,实际上也就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屋,用素色的遮光帘将窗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屋中常年不见阳光,却也是常年烟火不断。
高高的架子上面尽都是玉家先祖的牌位,有的因为年代久远,都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玉家三兄弟并排跪在地上,玉修坤和玉修海一左一右,好似护卫着老大玉修乾一样。玉琉光虽然平生只双膝跪过玉斩天一个人,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像玉家三兄弟一样,跪在玉家祠堂里。
玉先生恭恭敬敬地给玉家先祖上了三柱香,又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从香案上取下族谱,拿起早就预备好的笔墨,在族谱上将玉星岚的名字改成了玉琉光。虽说只是改个名字,可是依然折腾了很久。等他们爷孙三代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玉阳华和玉月歌虽然没有资格进入祠堂,但是兄妹二人也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安坐在祠堂外面,等候他们出来。玉先生看了看,玉家这一代的人都到齐了,况且今天又正式将玉琉光的名字改了过来,便说:“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有一件事我就顺便说一下。”
玉修海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老爷子要宣布去参加元和会的人选了?虽然这十年办一次的元和会有两个要求,但是这两个要求却甚难满足。与会的世家经常会出现嫡子年龄不足,无法参加元和会的情况。所以,各家族之间也都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谁家嫡子无法参加元和会,那么家中适龄之子也可代表家族参加元和会。所以,这一次玉修海是十分希望玉阳华可以参会的。只是玉先生现在说起这事……怕是他的想法很难实现了!
果不其然,玉先生看了玉琉光一眼:“马上就是元和会了,上次一的元和会是老大去的,这一次,就让琉光去历练历练吧!阳华还小,再过十年,当可参会。”玉修海面上抽抽了一下:“爸您决定了就好,我们没有意见。”
玉琉光倒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搞蒙了,元和会到底是个什么?怎么一提起不让玉阳华去参加元和会,玉修海的脸色这么不正常?只是关于元和会的事情应该是玉家上下都清楚的,玉星岚生前必然也是了解一二的。玉琉光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不然很可能会叫他人起疑。
“好了。”玉先生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琉光和老大留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交代。”玉修海的脸颊又是一阵抽抽,带着玉阳华和玉月歌离开了。玉修坤斜斜地看了玉琉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啊!”然后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晃了出去。
不知为何,玉琉光看着玉修坤,就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个炎国第一纨绔,天炎城四害之首。他总觉得,玉修坤身上有种隐忍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既熟悉又兴奋。因为,能够和如此善于隐忍的人为敌,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这比和玉修海一家勾心斗角有趣得多。
玉先生不知道玉琉光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在奇怪玉修坤的做派,于是说了一句:“你二叔向来这样,不用去理会他。”“是。”玉琉光回过头,将目光从玉修坤身上收回。
玉先生带着父子二人坐下:“琉光啊,你可知什么是元和会吗?”玉琉光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清楚元和会的来历,于是说道:“不知道。”玉先生和蔼地笑了笑,开始给玉琉光讲解元和会的种种。
元和会从创办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最初,它是一个由明朝遗民组建的秘密组织。满人入关,统治中国。明朝崇祯皇帝吊死在歪脖树上以后,汉民族的统治就算是完蛋了。当时一些世家大族不满满人统治,便秘密组建了这个元和会,用以反清复明。
这在当时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那个年头,这种反清复明的秘密组织多如牛毛。这些个秘密组织少则十数人,多则上万人,分散在中国各地,不为人知。这元和会就建在皇城根儿脚下,也算是最接近政治权利中心的一个秘密组织了。
只不过这元和会和民间那些组织还略有不同,它里面聚集的,都是真正的隐世世家。这些隐世世家,大都是神话里面能够修炼的闲散修士。为什么叫闲散修士?因为这些隐世世家名头不显,不像人们所熟知的武当派、龙虎山这些名门大派。这些大门大派向来以正统自居,在他们眼中,这些隐世世家的人,不受约束,自然就是闲散修士了。其实,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每一个家族都有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传承。
元和会,拉拢的就是这些隐世世家。因此,这元和会也是十分隐秘的,这几百年来,除了这些与会的世家大族,根本没有外人知道元和会为何物。当初反清复明不成,这些世家大族不愿意和满人有太多的纠缠,大多选择了避世。元和会虽然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但是并没有被解散,而是被当成了各家弟子的比武会。
慢慢的一些规矩就被立出来了。元和会也成立了长老会,每年各家都要上交一部分的资源,支撑元和会的发展。当然,这些资源也会在各家弟子比拼后按照排名下发给各家。名次靠前的,自然能够多得一些。各家在元和会上都能得到好处,所以,元和会就这么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到了近代,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饱受列强铁蹄的践踏。元和会又肩负起了民族国家的重任,暗中不知道灭掉多少鬼子。这些大家族虽然避世,却也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因此出手也是毫不客气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些大家族才能继续着他们辉煌。
玉琉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元和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先生说得好听,但是实际上,元和会就是各大家族争名夺利的地方。现在的竞争,反倒比以前更加激烈了。现代社会有着更多的资源和更多的机会,谁能在元和会上略胜一筹,他身后的家主就能够把别的家主甩出几里地去。难怪所有人都这么重视这个元和会呢!
玉先生见玉琉光已经了解到了元和会的重要性,便继续为他介绍元和会的流程。元和会的长老会是由各个家族的代表组成的。有的是家主的族长,有的是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者。这些人就负责互相监督着,共同管理元和会的资源。哪一家在元和会上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接下来十年,长老会的大长老就由这家的代表担任。这个规矩一直延续了几百年。
元和会一共要开天。第一天,上一任大长老卸任,各家族代表参加元和晚宴,也相当于是给各家一个缓冲期,让大家彼此熟悉一下。第二天,开始文比。所谓的文比,在现在不过就是考商政时评。这些大家族虽然避世不出,但是该有的商政敏感性,是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文比之时,各家的参会代表现场抽题,抽到之后所有人分为平均分为两组,持不同观点互辩。他们的发言会被整理成为文字,发到各个长老手中。在这份文字材料中,所有人都被抹去了名字,编上编号。各位长老依次为他们打分,取平均值录入文比成绩。这一来一去就要耗去整整一天的时间。次日,长老会公布文比成绩。因此,这第三天,是要休息的。
到了第四日,就该开始武比。相比于文比,武比的规则就要简单粗暴的多。各家参会代表全部集中在一处,直接开始混战。最先被打出战圈的,自然就是最后一名,最终留下的就是第一名。中间的那些则是看谁先出局,出局越早,名次越低。
第五日,长老会公布武比排名。武比的成绩则是根据排名,给出一个递减的固定分数。文比武比相加得到的分数,自然就是该家族最后的成绩。最后的成绩则决定了家族的排名。也是在这一天,总排名公布之后,就是新任大长老就职仪式,各家族参加完闭会晚宴后,就可以自行离去了。
玉琉光听完玉先生的介绍之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他,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都不为过,重伤初愈的情况下,如何打得过那些有备而来的世家弟子?除了武比,最让玉琉光头疼的其实还是文比。他毕竟初来乍到,对圣星的种种了解尚不透彻(见到地铁口的刷卡机都能让他兴奋半天),如何和这些一直钻研此道的世家子弟辩商论政?
玉先生看出了玉琉光的心思,不由笑了笑:“你用不着担心,我既然让你去参加元和会,必然有我的打算。这几天你只要听我安排就行。”玉琉光点了点头:“谢谢爷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