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老夫人走后,其他人也很快就鸟兽尽散了,毕竟洛阳阁美则美矣,可除了美,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要说上屋里坐吧,屋里什么都没有;在外面待着吧,水里干干净净连条鱼都见不到。大致看一圈就好了,至于久坐,还是等以后吧。
在容景玉忙着列单子时,蓝芩溪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回了丹华院,她的样子,就连容兰华看到都不禁瑟缩了一下,找借口跑开了,几个贴身侍女也顺势跟容兰华出了屋子。
见屋内下人都已经退了下去,蒋嬷嬷瞅了眼夫人的脸色,壮着胆问道:“夫人可是为了大小姐在生气?”
熏香无声燃烧着,在馥郁饱满的香气中,蓝芩溪扫了一眼蒋嬷嬷,没有说话。
蒋嬷嬷哪能不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可她在后宅那么多年,过河拆桥的事见得还少吗,她左右不过是一下人,这出谋划策的事要是不精明着点,光是背后妄议主子是非这一点就足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蒋嬷嬷只是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久等不到蒋嬷嬷回答,蓝芩溪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心里暗骂了句‘老奴才’,却又高兴她的谨慎,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已经是蓝芩溪最大的让步了,若对方再不识趣,就休怪她不顾多年情谊了!
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虽仍有些遗憾,但蒋嬷嬷不敢再拿乔,马上道:“夫人大可不必如此生气,”蒋嬷嬷手指指了指洛阳阁的方向,“眼下不正有一个大好机会吗?”
蓝芩溪一怔,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夕雾觉得蒋嬷嬷的提议有些不妥,见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安地唤道:“夫人……”
蓝芩溪抬手,夕雾拧了拧眉头,退到了后方。
“你说的不错。”蓝芩溪看到蒋嬷嬷听了她的话后喜笑颜开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那支翡翠蝴蝶金银步摇你就拿去吧,这话既然是你说的,想来也没人比你更清楚要怎么了做了,我记得德贵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吧?”
蓝芩溪话转得太快,蒋嬷嬷有些跟不上,“夫人?”
蓝芩溪也不卖关子,直接对她说:“我看般若就不错,年纪到了,平日里也颇讨你喜欢,若此事成了,我便做主,将般若许配给德贵,你看如何?”
蒋嬷嬷浑身一震,她本来只是想顺着夫人心思讨个好,再给三小姐出口气,压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她早年丧夫,只得了德贵一个儿子,自小疼着长大,以至于养成了儿子游手好闲的性格,亲事多年来都没有个着落,已经成了她一块心病了,如今能解决,还是般若这样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如何不让她欣喜?
蒋嬷嬷再无一丝迟疑,当机立断道:“此事交给奴婢,夫人你就放心吧!”
不用蓝芩溪叮嘱其中分寸,蒋嬷嬷就一个人先下去了。
容老夫人回到颐心园后,后觉容景玉一个人怎么处理的完洛阳阁的事,有丫鬟也不行。
本来想派吉祥过去帮衬着点,不过这时候柳妈自请过去帮忙,容老夫人理解她的心思,便同意了。
洛阳阁开始建造的低调,以至于除了少数一些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容府后面还有一个‘洛阳阁’存在,现在一揭露,都意外极了,想方设法地绕路过去看上一眼。
待看到那栋飞檐反宇,丹楹刻桷的建筑,再得知这是大小姐的住处,饶是容府家仆见多识广,也不免震惊了。
许多下人都不禁开始思考起往后了。原本没有将刚回来的大小姐放在眼里,可照洛阳阁来看,这位被他们无视的大小姐比三小姐都要受宠,并没有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受到冷落。
他们当然清楚里面有蹊跷,可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他们又不是吃多了闲得没事做,非要去刨出个子丑演卯来。
府里既然愿意给大小姐脸面,不管为的什么,都证明大小姐不是他们能轻视的,他们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拿出平日里对待主子的态度来就好了。
见风使陀这种事,世家下人做得一向比谁都好,不过几日的功夫,容景玉她们就察觉到了府里侍者们的变化,在面对她时,少了份原先的不以为然,多了些恭敬。
“步摇,你将这单子拿去给庄管家。”容景玉拿起桌上厚厚一叠写满了字的纸,交给一旁的步摇。
她这几日来,一直在颐心园与洛阳阁两头跑来跑去,这些纸,就是她这几日的成果了。上面既有桌椅床榻这些必不可少的家具,也有花草虫鱼、珠帘玉器等装饰,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也要几千两金子。
几千两金子完全够两三个院子用了,但对于洛阳阁来说,只是刚好而已。
步摇走后没多久,就回来了,速度之快,让容景玉诧异地朝她看去。
一看之下,容景玉大吃一惊,此刻的步摇钗环凌乱不说,脸上还有数道血痕与红印,配上那双通红的眼睛,说不出的狼狈。
“小姐!”步摇一见到她,就像找到了依靠,忍不住哭了起来,“庄管家今日不在府里,代庄管家理事的,是一位张姓嬷嬷。”
“我将洛阳阁的单子给她看了,她们不同意便算了,说出来的话还委实难听之极,步摇没有忍住,就与她们争辩了几句,结果、结果……”
步摇哭着,没有把话说下去,容景玉不用想也能得知后面那些人的举动是害步摇成了这幅样子的元凶,也知道那些话定不是‘难听’那么简单,不然步摇也不会忍不住与之争辩。
容景玉想得没错,步摇去找庄管家时,受了不少的冷眼,一群嘴碎的婆子看到容景玉那张单子,简直要炸翻天了。
“大小姐可真是不手软,一开口就要七千两,莫不是当容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张嬷嬷一张一张看过去,看完,将纸一放,阴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