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经过好一会儿沉默,军官转过头来,试图把中断的讯问进行下去。楚凡却不想理会他,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荒凉景象——他拥有一双夜视的狼眼,对于正常人而言,此时的荒野还昏暗得可怕,他却能将每一样造物都尽收眼底。“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既然那么费尽心机才逃走的?”
没有回答,楚凡将军官的问话完全置若罔闻。
“你见到你妈妈了嘛?”军官佯装关心地问道。
楚凡的嘴边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端木没把你怎么样吧?”
小家伙把脑袋一歪,面朝着车窗睡着了。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尼雅实在想笑,军官的脸色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估计从没有人让他碰过这么大一鼻子灰。
“该死的!”他用英语骂了一句,同时攥紧了拳头。
“您应该庆幸孤儿院里的神父和修女全是意大利人,不然的话,我们这会儿连沟通都做不到了!”尼雅拿英语打趣道。
“妈的,我现在还真想把这个小狼崽子丢到西西里去!内华达对他来说,没准儿会像游乐场一样令人身心愉悦!”
“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总裁的这个决定正确极了?我是说,针对楚凡的特训!”
“何止是正确,简直英明无比!妈的,特训的等级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嘛?那里有没有住着食人的印第安部落?”
“那儿的飞禽走兽已经够多的了,一准儿能让您满意。”
“上了飞机,把苏珊叫来,给他进行催眠,不就不信从他的嘴巴里抠不出实情来!”
原来总裁是想到了这一层,他想从楚凡这儿得知端木的下落——尼雅刚才还在纳闷,一心想置对手于死地的总裁怎么突然不闻不问起来了?看来不要了多久,楚凡受折磨的时段就要提前到来了。
“我刚才没跟您汇报,我们的迷药好像让那个人质过敏了。”尼雅口中的“人质”指的当然是陶然。
“过敏?只是单纯的过敏嘛?”军官一下紧张起来,他想到的状况当然不只是这样。
“症状很像,但要严重些。”
“不会——”
“应该不会,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变异的迹象。”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军官说着,扯了一把耳朵上的狼牙耳坠。这是他内心烦躁到极点时的惯有动作。
尼雅看到了,打开手边的一个储物箱,从里面掏出一个银制小酒壶,回手递到了军官面前。
“要不要来一口?”
军官盯着酒壶,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挥挥手,让尼雅拿开了。
“让那边随时向我们汇报人质的情况。”
尼雅已戴上了连接在对讲器上的耳机,听不到里面正在说些什么,只见他不住地点头,表情越来越凝重。
“人质已停止呼吸,那边请示,可不可以带人质返回费城,接受医疗?”听他的语气,完全是在如实汇报,但此刻,看着他额角上冒出的一滴滴冷汗,就不难窥测到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焦灼。“怎么会这样?休克了,窒息了——这简直比变身成‘狼灵’还要糟糕!”
军官听到这儿,一巴掌打在脸上,把他那双被怒火烧得又亮又圆的眼睛挡住了。“苏珊没参与急救?”
“我——我怕人质会威胁到救护人员,就把他们带离了那辆车。”
“马上让苏珊回到人质身边,命令詹姆斯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子开回费城,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人质,如果再有什么闪失——总裁谁都不会轻饶!”
尼雅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了军官的指令,一分钟后,那辆白色救护车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超过了他所驾驶的这辆装甲车,之后又如离弦之箭,一头冲进了前方的那片玉米田。
尼雅只能用目光追踪着那辆车的灯光,却见它在玉米田里被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遮挡得破碎不堪,而且很快,就连仅剩下的一点微弱的余光也看不到了。
等到尼雅带领车队驶出玉米田,终于开上通往费城的主干道时,驾驶救护车的德国医生詹姆斯才再一次向他通报,一行人护送着所谓的人质“陶然”已经快要抵达医院了。
“人质仍旧没有生命体征,已超过一刻钟。”尼雅用干涩的声音转达着詹姆斯的话。
“总裁那边呢?”军官一把扯下头上的贝雷帽,一头张扬的黑色长发倾泄而下,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过问了没有?”
“詹姆斯不敢隐瞒,已经——”喉头紧得要命,尼雅再也说不下去了。
军官挺直腰背,坐在那儿,尼雅透过挡风镜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车子疾驰着,主干道延伸在还很昏暗的天色里,尽头仿佛藏身在一张紧闭的巨口之中,这令眼下的处境愈发显得凶险叵测。
随着车身的震动,军官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但他尽可能让自己岿然不动。只有沉浸在极深极紧迫的思索当中时,他才会这样。
“定位一下,这里距离机场还有多远?”过了片刻,尼雅听到他用“嘶嘶”作响的低沉嗓音说道。
尼雅在触屏显示器上划动了几下,“以现在的时速,二十分钟后就可到达。”说着,他看了一下仪表盘上的各种指针,都已指向了极限的数值。
“再跟机场确认一次,那边的准备情况。”
尼雅听到后,马上在显示器上翻找起来,并对着耳机上自带的微型麦克风飞快地说起了复杂、难懂的军事用语。显示器上很快出现了机场那边的画面,以及飞行队队长的头像。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尼雅总算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向军官汇报道。
“都已准备就绪,只等着楚凡一到,客机即刻就能起飞。”
军官撩起挡在面前的乱发,用一种令人难以对视的阴沉目光,看住了挡风镜里尼雅那张俊美过人的脸,“再跟詹姆斯确认一次人质的情况。”
“是。”尼雅的喉头又一次紧缩,他眼下满心的自责,和对自己不慎造成的后果的痛恨,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长军的脸色更令他担忧,这又不自觉地摧生出了一种深深的不详之感。“他到底要干嘛?真******压抑啊!”
再次确认过后,尼雅实在难以开口,将毫无改观的事实告诉长官。
看着镜子里的他一脸的难堪,军官像是叹息了一声。
接着,他用手拢起了满头长发,在脑后系成一个髻。如果不是气质足够钢毅、硬朗的男人,配上这样的发式一定显得很可笑。但军官的面容却在一瞬间改变了许多,看上去线条更加的棱角分明,又平添了一份野性极了的神秘与狂放。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