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姐姐,小可可。”说到这儿,女孩儿的眼眸忽然湿润了,只听她哽咽着说道。“我想,你也看到母亲惨死的模样了。”
“我没能抢回她的头颅,抱歉。”说着,两行滚烫的泪水已流下了蓝爵毛绒绒的脸颊。
“她已经下葬了,就在这座山上。好在是我亲手掩埋了她,你要去看看嘛?”女孩儿眼里的神情恳切而又炽热,这都是蓝爵既陌生又非常渴望的,他觉得自己那颗小小的柔软的心脏在颤抖般的越跳越快。
“我这副模样——”蓝爵结结巴巴地说着,光看他的眼睛,尽管那完全不是人的眼睛,也能看出他有多为难。
“是啊,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被发现。”
不等女孩儿说完,蓝爵猛地转过头去,恐慌地瞪着她,“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在山上埋葬母亲,无意间看到了你。”
“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现在的样子——”
“我跟母亲住在疯人院里,那儿距离你们的孤儿院并不远。我从小就知道你的存在,也跟母亲一直默默关注着你。母亲跟我讲过所有关于你的事,包括——你在月夜里的变身。”
“我,没吓到你吧。”蓝爵的语气里饱含歉意,他不自觉低下头,一点点往后缩。因为这样直接面对女孩儿,这样近的看到了她的美,让蓝爵第一次感到了自惭形秽。
“你真的好神奇,好像是从古老而又神秘的传说里走出来的。”女孩儿的声音更加悦耳了,又是那么的轻柔,简直能把最坚硬的心都融化殆尽。
“你说什么?”蓝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孩儿。
“真的,你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俊美,虽然是一头狼的模样,却是一头好美好神秘的狼!”
“怎么会——”
“我看过你的照片,是那个每周都去孤儿院的司机带来的,他每周也会去我们那儿。”
“哦,他每个月会给我们拍一次照,每个人都要拍好多张,之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我知道你本来的样子,我们长得好像,不是嘛?看到你照片那会儿,母亲还哭了,但我知道,那眼泪里既有不能守在你身边的难过,又有将你生得如此完美的自豪。”
“真的嘛?”蓝爵感觉他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孩子。”
“你也是。”
“所以我们是姐弟呀,是这世上最亲的人,骨肉至亲。”
听到“骨肉至亲”四个字,蓝爵眼底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带着嘴角边的两颗尖利的獠牙。尽管也知道这副模样十分的好笑,可他真的控制不住。
如果不是座椅之间的距离无法冲破,又担心过分冲动会吓到姐姐,他真想扑上去,把那个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那怀抱一定温暖极了,因为它蕴藏着两份深切的情感,既有母亲的无私,又有姐姐的温柔,那是他多么想要占有的呀!
女孩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轻柔的靠上前来,伸手想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蓝爵一想到自己粗野的模样,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那只暖暖的小手却已碰到了他的脸,随后就是再轻柔不过的抚摸。不成想,眼泪竟泛滥似的不断流下来,那只小手好有耐心,不停地为他擦拭。慢慢的,蓝爵也不知怎的,就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好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就在此时此刻永远的固定下来。
不久前的楚凡,跟他一样,也曾被这个女孩儿的美丽与温柔深深迷住,原本是同一个人,她所怀有的目的又怎么可能改变?
就在蓝爵独自沉醉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女孩儿脸上的表情,那是极度的厌恶与憎恨交织在一起才会形成的面容的扭曲,是一种根本不该出现在如此幼小的孩子脸上的污浊。
女孩儿的眼里也涨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可那亮眼的泪光闪耀着的,却是狂烈的愤怒。
她的眉头皱得那样紧,双眼已眯成了缝隙,抿紧的嘴唇更像刀子一样锋利。
可她拼命让自己忍耐,忍耐,她的报复需要太多的“棋子”,而眼下最能令她在下一步的计划里稳操胜券的,不就是眼前这头已被她收服了心智的恶狼嘛?
他们居然是骨肉至亲的姐弟,这真是天大的讽刺,更是老天为她降下的最恶毒的诅咒!
要知道,她为了这头恶狼蒙受了多少屈辱与折磨,又令她过早的变得多么肮脏和下贱——看着挡风镜里自己那张美得触目惊心的脸,只让她更加的懊恼和仇恨。
她原本不是该像天使一样天真、纯洁,不可侵犯嘛!
命运只因为一头恶狼,就对她施予了那么多的苦难和摧残,这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还击,怎能不讨伐?
既然她已经被毁掉,那她就要等量齐观地毁掉全部,只有让整个世界都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所有毁过她的人才能充分领教她所承受的一切!
渐渐的,蓝爵感觉那只小手冷了下来,这让他睁开眼,犹疑地看着女孩儿。
又是极好看的一笑,女孩儿柔声说道,“呆会儿,你愿意跟我走嘛?”
“去哪?”蓝爵吃惊地问。
“随便去哪里,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可我还要去找楚凡——你知道楚凡嘛?”
女孩儿的眼里掠过了一道阴影,快得几乎察觉不到。“知道,他是最爱你们的哥哥。”
“他被人掳走了。”
“不是的,他是被他的妈妈带走了。”
“他的妈妈?”蓝爵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好像跟什么诀别了似的。
“那个叫杜莎的女人是他的妈妈,今晚就是他妈妈让人混进孤儿院,抱走楚凡的,为的是带着他逃到RB去。”
“你是说——不可能!”蓝爵感到自己的情感被深深辜负了,他从没觉得这样受伤过。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最爱你们的哥哥怎么会丢下你们,一走了之了呢?可那是他的妈妈呀,你让他怎么办?”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这是蓝爵现在最计较的。
“那个带走他的人叫山霸,他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楚凡了,不然他怎么会跟着他乖乖离开,都没被跑去抢夺他的那些坏蛋发现?”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蓝爵拼命摇着头,一点点往后缩。当他的头碰到了挡风镜,他猛地转过身,表情呆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