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摇撼着铁笼的栏杆,徒劳地叫喊了多久,那孩子终于筋疲力尽了。手腕上的铁链磨破了他的皮肤,血一滴滴从伤口里滴下,落到脚面上,扯出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该回到小床上去了?
趁着累得都有些站不住了,没准儿还能睡过去。
这样想着,他转过身来,一步步朝小床挪去。
刚走了几步,他忽然站下,两只尖尖的小狼般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
他听得清楚极了,一种类似于呜咽的奇怪声响从墓道的极远处传来——也许远到了尽头——尽管很微弱,却如泣如倾似的。
他当然分辨得出,那是风声。
每次墓道的入口被打开,来探望他的人走下长长的湿滑石阶,缓慢地接近他的墓室时,都会有这样一阵风紧跟着来人的脚步钻进来。
可往日,因为墓道的入口离他置身的墓室不算远,就在被建成一座尖塔形状的圣器室的地下室里,所以那风声也不会带有呜咽的腔调。
这一次却不同,听似微弱的风声是从正相反的方向传来的,那里是墓道的出口,位于已接近海岸线的一条主干道旁。
那出口为了不被人发现,被伪造成了废弃矿道的模样,堵满了碎石,破破烂烂的。
怎么会有风从那边钻进来?之前从未有过呀!
那孩子天生异常警觉,这又是他极像小兽的一种特性,一听到风声,就赶紧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瞧着墓室的入口。虽然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却能隐约看到入口外面的石壁上,那些长满苔衣的湿淋淋的灰白岩石。
就像楚凡他们五个孤儿一样,这个地底下的孩子也具有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只是要微弱许多。
很快的,那呜咽的风声里掺入了另一种声音,是急促而又吃力的喘息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发出的。
那孩子被吓了一跳,他一屁股坐到身后的小床上,揪起被子,紧紧地裹到了身上。
听到喘息声之后,他很快又听到了两个人沉重的跑步声。
随后,就有两束跳动着的光线远远地照射过来,因为离得还很远,所以并不怎么明亮。
“天哪,到底是哪一间啊!”一个女人不耐烦地抱怨着,听上去既年轻,又透着几份娇嗔。
“快到了,你再跑两步!”一个小伙子赶忙哄劝道,操着一口柔软又好听的南方口音。
听到这里,铁笼里的孩子猛地挺直了腰身,脸上随即绽出了欣喜无比的笑容——这个声音他是多么的熟悉啊,每周他不光会听到,还会跟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十足地亲热一番。
难道是他来了?
“我都跟着你跑了二三十里地了,都快累瘫了好不好!”那个年轻女人不满地抗议道。
“墓道这么长,我有什么办法!哎,你不是说你国家长跑队出身的嘛,这二三十里对你来说还算远啊!”
“我现在改行赛车了好不好,成天坐着,早没那个劲儿头跑这么远的路了!”
铁笼里的孩子再也等不及了,他多想快一点儿看到小伙子清秀又可亲的面孔呀!于是,他跳下地来,一边兴奋地蹦跳着一边挥手欢叫道,“啊!啊!啊!”
这让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响成了一片。
“听见没,听见没,是‘狼灵’的叫声,他听到我来了,正起劲儿地招呼呢!”那小伙子得意地叫道。
这时,那两束光已经十分接近了,可不知为什么,当它们终于笔直地打在墓室外的石壁上时,正在放声欢叫的孩子忽然住了嘴。
令人不安的寂静持续了两三秒钟,紧接着,已跑到墓室门外的两个年轻人就听到了那孩子的一声振聋发聩的尖叫。
“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