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哥，我知道，你也觉得很烦。我也知道自己很烦，我身体不好，又没什么本事，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你可怜我，想尽办法替我治病，我恐怕早就去地下见姐姐了。有时候我忍不住想，那样也好，姐姐一个人在下面肯定也很寂寞吧……”
“闭嘴！”顾城忍无可忍。她一声声地提“姐姐”，分明是想要他内疚。
白苗苗见到他阴沉的脸色，着实吓得愣了好一会儿。她几乎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是顾城，而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大哥哥君千城！
不过，很快白苗苗又缓过来了。就算他现在变成了顾城，那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他欠他们家一条人命的事实！
“城哥哥，我知道，你就是烦我了。好，我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我走，我现在就走！”白苗苗推开移动餐桌，气冲冲地下了床，一头往房门口冲去。
顾城的人拦住了她。
“你让开！你让我走！我留在这里也是惹人厌烦，你让我走！”
顾城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说道：“让她走。白苗苗你要想想清楚，今天你走了，以后就再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不会再管你的。”
白苗苗有些怕了。在这里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就跟神仙一样的逍遥快活。如果离开了这里，她能去哪里？难道又要过回那种苦哈哈的日子吗？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顾城又不按照她预想的路走，她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留下来，还要向他认错吗？如果是那样，他岂不是更瞧不起她？
白苗苗再三斟酌，扬起头来看着他，梗着脖子叫道：“我不需要你管！我跟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也罢，反正姐姐去世之后，我也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饿死了！即便饿死了，那也是我的命，谁让我们白家家门不幸呢！爸爸妈妈不幸出了车祸，连唯一的姐姐都被人连累，死得不明不白。除了认命，我还能怎么样？”
顾城跨前两步，一把捏住了白苗苗的脖子。“别拿轻轻说事。我告诉你白苗苗，我顾城就是个魔鬼。我连自己的老子都可以血刃，你算什么？看在轻轻的份上，我可以照顾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顾城稍稍用力一推，白苗苗就跌坐在地上。
白苗苗被顾城那种刀刃似的眼神给吓到了，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你可以不吃，你也可以现在就滚。”说完，顾城直接迈腿就走。
“好，我滚！”白苗苗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突然爬起来，哭着往前冲。擦着顾城的身体冲出去，然后踉跄跌倒在地上，很快就软软地晕了过去。
顾城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绕过她，上车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她醒来之后要是想走，就让她走。”
白苗苗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心里有些绝望。她没想到，顾城居然这么狠心，难怪别人都叫他魔鬼！
顾城的人很快将白苗苗抱了进去，放回床上。
不一会儿，医生也来了。但病人没什么事儿，他也就走了。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白苗苗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一旁的移动餐桌，终于起了床，把门给反锁了，将饭菜拉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白苗苗靠在床头，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准备充分一点再实施计划，没准能成功。
虽然继续留在这里很没脸，但白苗苗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是走了，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多艰难。留在这里，就算顾城不肯娶她，至少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顾城回到别墅，苏十月跟苏思念早就吃过东西了，正在花园里晒太阳逗闪电。
苏十月早看到顾城的车子了，却装作没看见。她心里乱糟糟的，现在压根不想理会他。
顾城下了车，也没有进屋，一路走到一大一小一宠所在的位置。
苏思念正在学爬，哼哧哼哧的，虽然只能倒着走，但也是进步了。她原本正在努力，一看到顾城，马上哼哧哼哧地朝他爬去。
顾城伸出手，把她抱起来。
“爸爸！”苏思念叫了一声，咯咯地笑着拿小爪子抓顾城的嘴唇。
顾城明显看到她小手指头上沾了一片草叶，知道这小东西的手不干净，却也没推开她。
要是往常，苏十月肯定会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甚至拿出手机来拍照。但今天她不想理他，让他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她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藏了一个小娇娃！
顾城陪苏思念玩了一会儿，又把她放回垫子上。他则坐到苏十月身边，转头看了看从头到尾都在努力无视他的笨女人。“生气了？”
苏十月不吭声，低头揪地上的草。
顾城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看着他。
苏十月啪啪啪地打他的手，要他放开。可他的五指山就跟钳子似的，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牢牢地锁住她的下巴。
顾城见她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好笑。“真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是我的谁啊？顾总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想去哪里，想见什么人，我哪里管得着？只要顾总你不赶尽杀绝，让我有口饭吃，我就千恩万谢了。”
这不伦不类的一番话，把顾城给逗乐了。他松开手，捏了捏苏十月的腮帮子，低声笑了起来。
苏十月本来就很不爽，被他这么一笑，气得扑上去就捶他。“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顾城顺势倒在垫子上，由着她骑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笑声停了，嘴角的弧度却是没落下。
苏十月气得要死，又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就想从他身上离开。
顾城用力一按她的腰，她又跌了回去。“别生气。我没去干坏事。”
苏十月摆明了不相信，梗着脖子叫：“难不成你还去干好事了？干什么好事？英雄救美吗？”
顾城见她醋意横飞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了。为了不让她更生气，他只得先忍了笑意。
“我不干好事，但也没干坏事。”
“那你到底去干什么？金屋藏娇？然后大年初一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你的小娇娃？”
顾城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捏了又捏苏十月鼓鼓的两颊。
苏十月被他笑得更加气恼，恨不得把他扑倒了抽打一顿。
顾城正了正脸色，捏住苏十月的手，认真道：“苏十月，我要是想要小娇娃，也没什么必要藏起来。以我的性子，我若是贪图美色，想享齐人之福，也不会到今天。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哪怕是离经叛道，为世人所唾沫，我想做的照样会做。说句难听的，我若不是想跟你过一辈子，我犯不着娶你。只要我想要，哪怕没名没分，你也得一辈子跟着我。”
苏十月瞪着他，明明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可心里还是不爽，非常不爽。可她到底不是泼辣的性子，也做不来像个泼妇似的大吵大闹，只是闷闷地说：“那你干什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大年初一去干？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顾城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微微抽疼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你的世界很干净，有些肮脏的事情，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苏十月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她知道他经历了很多龌龊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到现在仍然没有过去。她甚至没有资格用所谓的善良来劝说他放下仇恨，停止他将要进行的报复，因为那些非人的经历是她所不能感同身受的，因为他若不狠别人就会趁机伤害他！
“我觉得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如果我真的那么好，我应该劝你放下仇恨，宽恕那些伤害你的人。可是我没有，我总忍不住想，如果你们的仇恨无法化解，那么我宁愿你是更狠的那一方，因为我不想你死。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我宁愿是他们，因为他们才是不可饶恕与的罪魁祸首！就算要付出代价，也不该是你这个受害者！”
当年顾城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能对顾城那么残忍。如今顾城跟他们真的有了冲突，他们更不可能放过顾城。所以如果是他们赢了，顾城肯定没有活头了。但如果顾城赢了，却不一定会要他们的命！
顾城因为这番话几乎要落泪。他知道，很多人都认为他冤冤相报，恶毒至极。只有这个笨笨的女人坚信他只是被逼无奈，并且从来没说过一句谴责的话。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人。我也不会要他们的命，我只是要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再也不能随意地伤害别人。”
苏十月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是他们把你逼成这样的！他们才是坏蛋，大坏蛋！”
顾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于是狠狠地把她的脸按进自己的胸口。这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部分，他必须把她保护好！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就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要变得强大，我不能让别人随意践踏我的尊严和生命，还有我的亲人。如果我足够强大，顾家的人就不可能随意改写我的命运，我母亲也不会死！同样的亏，我不会吃第二次，绝不！就算我真要下十八层地狱，只要能换得你们这一世的安稳，我也不后悔。”
苏十月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顾城的大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的眼泪湿了他的衣襟，一直滚烫地传递到他心底去。
半响之后，苏十月才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眸看着顾城。“没关系的。要是有地狱，咱们一起去，可以做个伴。”
“笨蛋！”顾城轻骂一声，再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没有言辞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涌动。
苏十月呵呵傻笑，含着眼泪的样子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顾城的食指划过她的眼角，面色严肃地说：“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十月差点又掉眼泪了，忙靠回他身上，看看天空中灿烂的太阳，看看身边欢腾的苏思念和闪电，心里一片平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