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朝着来人望去,不正是丰神如玉却又难掩病恹之态的宓如戚吗?瞅见女道眉间的冷厉神色,心中不免一紧:”看来即便这两位再怎么闹腾,关键时刻,还是一家人啊。”
倒是姬丹未露任何异样,放佛宓如戚受不受伤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至于萧太谋和纳兰屠苏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正襟而立,大气也不敢出了,好像面对的是什么恐怖的事物,两张脸比宓如戚的脸还要白了!
宋祁不由瞎猜起来:“这两人怎么如此害怕宓如戚?即便大臣见了君王也不外乎如是啊,好似见鬼的样子。莫非..他们曾被宓如戚断袖了?”如此YY,连宋祁自己都不禁起了层鸡皮疙瘩。
宓如戚只是瞥了两人一眼,便径直来到宋祁脚下的五色站台前,缓缓伸出一指,平淡无奇,点在雪色玉佩释放的无形气流上,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祁虽然没有慌张,但也本能地运起不周法简的“万物诀”,凝神戒备,毕竟这些大能的手段层出不穷,想防也防不过来,还不如如松听涛,不动如风。
“不可!”姜汝端庄尽失,背后凤凰铜炉树再次显现,千丈火焰喷薄,意欲加持神力到五色战台上,以北斗法阵保护宋祁!
“尔敢!”姬丹一声冷喝,四个剑匣”嗖“地飞出四柄银雪薄剑,毫不犹豫刺向宓如戚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悠扬亘古的编钟清鸣,若隐若无的气流如滔天巨河掀起狂澜,原本安安静静的‘玉老苔生’四字金文如凛然不可冒犯的大道符号,挟着至高神威镇压向宓如戚!
九天之上,风云变色!
”哈哈,你果然没有坐化!“宓如戚长袍猎猎,头冠也被震裂,披肩散发间,长啸如魔,收指并掌,大袖一扫,“玉老苔生”竟被逼退!
姜汝和姬丹见宋祁没有受到伤害,心神大定,但是又听见宓如戚一番乱语,疑虑重生:“玉老苔生到底有什么来历?怎么宓如戚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天道,六万年前通天河小别,没想到你的实力退化至斯,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宓如戚占了上风,却剑眉内锁。
宓如戚的一问,不光姜汝、姬丹惊愕不已,就连知晓了‘叁旨乱天下’秘闻的宋祁,也是惊诧莫名!
幽居不周天宫的哪位至高大能--天道,又重出江湖了?难道之前阴阳道主的一番动作都是天道指使的?
可是过了约莫一炷香儿功夫,也没有任何异象出现,倒是“玉老苔生”渐渐敛去了那种至高冷漠的威压,重新归于平淡。
“宓如戚,你又发生么疯?”姜汝起初还将信将疑,真以为那位销声匿迹的枭雄回归了,可是如果真是如此,天道不至于玩沉默啊,顿时凤颜薄怒。
宓如戚双眉展开,唸唸自语:“莫非我感应错了?明明方才宋祁周围有一股禁忌法则的气息,除了他,还会有谁修炼了鸿蒙禁法?”
唯有姬丹凝神盯着宋祁手中的雪色玉佩,神色半忧半疑,放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御剑而去!
“叔叔,你去哪里?”宋祁不经意间看到姬丹离去,叫出声来,一下子把姜、宓二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不过好像他们都习惯了姬丹的举动,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
宓如戚对宋祁那句“叔叔”的称呼格外上心,不过也多说什么,末了看了一眼姜汝,反而被女道的嗔怪眼神顶了回去。
“呵呵,这两人明显有内情嘛。”宋祁心里明了起来。
也许是想扯开话题,姜汝对宓如戚说道:“这九嶷秘境连番遭难,多数法阵、禁制都已残破,恐怕要修复的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宓如戚当然明白姜汝所指,黄庭五秘境中就数这座秘境最古老,虽然比起其它四座,价值稍逊,但胜在意义非凡,如果遗弃,怕是对不起黄庭前辈们呕心沥血的积累和付出,但若是继续保留,无疑要投入巨大的人力、财力修缮,并且还要与虞族的东家--澹月宫讨价还价,真是头疼啊..
正当两人迟疑时,一声惊天鼓声响彻天地,上穷碧落,下尽黄泉!
“咚~!”
道藏天阶下的众修士脸色大变,放佛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几息间,一座驮着巨鼓的紫色祭坛从烈焰罡风的虚空大门中挣脱出来,符生指着它喊叫起来:”它身边怎么有个黑影?“
鱼幼薇、小素贞施展神通,皆看到对方那面妖故的身旁可不是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吗?
鼓声自鸣?还是他擂动的鼓声?
一股包含了极大怨恨、不甘、愤懑的情绪蔓延上众人的心头,好似面对的不是一面鼓,而是一个生灵!
“咚~“咚~“咚~!”震天动地的鼓声连动,不绝不休!一道道黑色、白色、血色、紫色的雷电弥漫虚空,本就残破不堪的拱穹直接湮灭成漫天碎屑!
姜汝凤颜大怒:”该死的雷泽,真是无法无天!敢坏我黄庭根基,今日必将你这头夔兽的魂魄贬于九幽,永不翻身!“
宋祁也知道大事不妙了,本来九嶷秘境就是以各个法阵、禁制隔绝世外,现在倒好了,拱穹被毁,秘境一破,蕴含了太古、上古的诸多道则的天阶在如今的大道法则面前就是异端,岂能让它们继续存在下去?
果然听到宓如戚说:”四妹,那头夔兽由我应付,你只管用山河社稷图收走天阶道藏即可!“白面一冷,便驾驭着八卦石牌,一步成寸,攻向妖鼓。
宋祁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姜汝以法力护住身形,腾云驾雾间,瞬息飞抵天阶尽头!
从山巅向山脚望去,人如蝼蚁,雷电纵横。
还没看够天阶尽头的雄姿,就听姜汝一声轻喝:”收!“
然后宋祁就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光景之一,三千天阶如一条沉睡的苍龙,从山脊中挣脱出来,碎石滚滚,烟尘仆仆,几处深不可见的裂痕遍布全身,紧接着一副描着九州山川、河流的画卷迎风一展,天阶巨龙便飞了进去,好似没入水潭,涟漪荡漾!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宋祁如是感叹。
姜汝收起山河社稷图,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带着宋祁来到一处隐于云海的石城前,抵御道:”宋祁,天子都到了。“
”这就是天子都啊,可我怎么看都像一座巨石垒砌的古城啊。“宋祁远远望着那座巍峨、沧桑的石城,不禁疑道。
”呵呵,记住,不论伟大,还是渺小,切不可以表象论之。“幽幽叹息放佛是在给天子都加上注脚,将它身上的历史尘埃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