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孤城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干净简陋的茅舍中。他动了动酸软的全身,正要开门往外走时,芊芊端着盘子推门进来了。
芊芊笑得眉眼弯弯,说:“醒了?来尝尝我做的野菜羹。”
叶孤城讥诮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刚走出小院门,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竟是悬崖峭壁。他环顾四周,这座独栋小院傲立在孤峰之上,四面群山险峻,白云从脚下飘过,山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寒风呼呼吹来,叶孤城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转身回到屋里,只见芊芊悠哉游哉地在吃饭。
“快来,给你盛了一碗,好香呀,赶紧趁热吃。”芊芊嘴里塞满了食物,有点咬字不清,她可不讲究什么仪态。
叶孤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芊芊得意地说,“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因为喜欢这首诗,芊芊曾特意在地府找到杜牧老儿,命他在投胎前就此诗作画一幅,还让杜牧修改过好几遍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忘啦?”芊芊故作惊讶,“你身体也太差了,突然晕倒在地,还好我及时救了你呢。”
“胡说!”叶孤城恼了,一把抓住芊芊的手腕,“你带我下山。”
“哎呀呀,疼。”芊芊委屈地皱起眉头,小嘴嘟着,“真的疼。”
叶孤城怔了怔,忙放开她。芊芊不知道,她那娇俏的模样多招人疼,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了。
“哼!”芊芊不服气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旋即后退几步,“来呀来呀,你来抓我呀,抓到了我就带你下山。”
芊芊说着就往门外跑。叶孤城本不屑与小丫头片子玩这样的游戏,过了片刻他才走出门看个究竟。然而芊芊已经不见踪影。叶孤城大为惊奇,因为他察看过,院子外根本没有下山的路。他屋里屋外彻底找个遍,就是不见芊芊。
此时,芊芊正玩心未尽地看着她的画卷。而叶孤城其实就在画卷中。
“叶孤城,男,年方廿一。武功高强,精于鉴赏。为人看似严苛,实则古道热肠……”在芊芊旁边,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小老儿正摇头晃脑地介绍着。
“行了行了,一边呆着去。”芊芊不耐烦地摆摆手。要不是她想把画卷藏在土地庙让小老儿看着,她才不来这儿呢。
土地公公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刹时间他的脸色都变了,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地走开。
咦?正好赶上有人过来土地庙烧香了。小老儿忙朝芊芊招招手:“玉公主,快过来。”芊芊不禁嘀咕:这个土地老儿,怎么这么多事呀。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
来者是一个年纪十七八的女子,肤色白晳,桃腮杏脸,眼似一汪春水,腰若扶柳,步态婀娜。芊芊见过各色美女,却少见长得这么精致的,相比之下觉得自己太粗俗了。只见那女子上了香,在土地像前缓缓跪下,双手合掌,喃喃念道:“土地公土地婆在上,保佑我家哥哥一切顺心,保佑嫣红得以早日赎身,和哥哥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唉,造化弄人啊。”小老儿叹了口气,贪婪地吮吸着清新的檀木香气。香火就是供养神仙的饭菜。
“果然是上好的檀香。”芊芊顿觉肚中饥饿,也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末了,不忘问问:“土地老儿,介绍一下情况?”
“何嫣红,怡香楼头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三年前她父母双亡,跟着乡亲们逃荒南下,与叶孤城一道被无良的亲戚卖入钦州妓院。后来欧阳一为叶孤城赎身,收他为徒。而何嫣红姿色不凡,老鸨不肯放人,一心栽培她做头牌。此女命犯桃花,红颜薄命啊!”
“她口中所说的‘哥哥’就是叶孤城吧?”
“嗯,不好说。现在钦州当铺的大少爷欧阳晓风和青江知府的公子夏正南都在争着这名女子。”小老儿摇头晃脑的样子让芊芊觉得很好笑,原来神仙也会关注凡人的八卦。
“四个人,都能凑成一桌麻将了。如果是我,选谁也不选那个冷面男。”芊芊不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