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傍晚开始下雨,不大,时下时停,夜晚熄灯后,佳遇躺在床上,好一会没有睡着,翻了身,趴在枕头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玻璃窗上的水痕,又摸了摸枕头下的信。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暗的,地也是湿的,低洼处,还积了水。出门的时候下毛毛细雨,佳遇撑着紫色的伞,雨越下越大,走到一半停下来,看了看前方,还是改了方向,朝自习室去了。
陌子熏没有跑步,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圈,看了看太阳该出来的地方皱了皱眉。下午上课的时候,教授在上面讲着课,中途陌子熏看了看窗外,视线正好经过苏梦冉,苏梦冉头稍稍的往下低了低。放学的时候,苏梦冉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走,结果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窗外,远处的天边,一片红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周二果真是晴天,下过雨的天空更蓝更纯净,万物有明显生长的痕迹。
又到约定好的时间,周五的早上,佳遇找到了期待已久的信,信很厚很厚,整整是十一页。他告诉佳遇,他也喜欢席慕容的诗,然后《一棵开花的书》一行行的写在信纸上,他说,如果,他是棵开花的树,他会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等待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如果此生有幸,有一棵树是为他而开,他要生生世世守候着她。就算不能相爱,也要相守。他还写下了了另一首席慕容的诗,《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他说这首诗歌深深的打动了他,对草原充满了向往,希望有一天,有一个女孩能陪他去蒙古草原,去看绿色的海,去骑草原奔驰的骏马。信上还写了仓央嘉央嘉措《那一天》,说最喜欢这一句: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还有一首没有听过小散文诗,没有作者,感觉好像是X自己写的,题目是《漫步人间四月天》:撩人的花姿/醉人的万紫千红/一路走走停停/梦在一片油菜花田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落红碾成深深的眷恋/感叹中/春花谢幕夏叶登场:常春藤爬上暗红的石墙/经过镂花的铁窗/不经意的一眼/留下了最温柔的情怀。
最后两页是两幅画,都是铅笔勾勒的,一幅是一个女孩坐在树下看书,长发及腰,满树花开,第二幅是女孩骑着马,长发飘散着,天地无边。看着信上的女孩,佳遇脸都红了。
落款处不是X,而是几个大写字母:WXHN。
佳遇想了好一会,这四个字母代表什么呢?
佳遇心里揣测着那几个字母,想着是不是他的名字是复姓,都是名字前的字母,又觉不妥,以前信上不都是落款X的吗。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没想明白,于是把字母写在纸上,问傍边的周琳,自己大学寝室的同学,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琳琳,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字母可以拼出什么?”
周琳一看:就大声说:“我喜欢你!”周围的同学听了都抬头朝她们这边看。
“这初中就玩过了的游戏了,谁写给你的?不会有人向你表白了吧,老实交代,是谁,是李文彧吧?”周琳脸凑过来,想问个清楚。
佳遇连忙把手放在嘴巴边,朝周琳轻声嘘了一下,很低很低的,说;“小声点。”
周琳把双手垫在下巴下,趴在桌子上,一脸贼笑的望着佳遇害羞绯红的脸,说:“大学是可以明目张胆谈恋爱的地方,你怕什么,你告诉我是谁,我就不嚷嚷。”周琳一脸坏笑,就是想捉弄捉弄佳遇。
“其实我也不认识,我们没有见过面,只是写过几封信,是我们学校的,大三,建筑系。”佳遇老实回答。
“是网友吗?”
“不是,我也不好形容,是个意外吧。”
“什么叫意外,这叫偶遇,或者邂逅,都是天赐的缘分。”周琳一脸浪漫沉醉的表情。
“你想不想找他,先见见他的样子,我可以帮你哦,我哥也是大三建筑系的。”
“你哥”,佳遇一脸疑惑,“你还有个哥哥,好幸福啊!”佳遇一脸的羡慕。
“不是亲哥哥啊,是那种,你看过韩剧吧,应该懂的,就是欧巴那种。”
“哪种?”佳遇真是不懂。
“你是外星人吗?不看韩剧吗,女孩都喜欢把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叫欧巴,也就是哥啊。”周琳有点生气的传授现代常识。
“要不是你人长得有这高,看着你那稚嫩的脸和平板的胸,还有点无知的表情,真怀疑你个初中生。”
佳遇一脸的窘迫和无辜,一时说不话来。
周琳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毒辣,就很温柔的问道:“佳遇,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男孩,你会叫他什么呢?”
佳遇想了想:“我还没有想好,恩,也许是大叔吧。”
“大叔!?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小鲜肉,而是好老男人。”听得佳遇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周琳的用词也太劲爆了。
“我随便乱说说的。”
李文彧就坐在她们后面,中间隔着一排,本来就不是很远,加上周琳的声音有点大,虽然佳遇的声音很小,但因为他对佳遇的声音很敏感,于是她们的对话,基本上他听到了。他抬头正看到了佳遇微笑的侧脸,眉头皱了起来。李文彧是他们班的班长,个子不矮,有点小瘦,为人文质彬彬,虽然才大一,但才气在整个中文系都是众所皆知的,在书刊报纸上发表过好多文章。佳遇是英语学习委员,平时因为组织班级的各种活动,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很多,很是熟悉。
上午的课,佳遇上的有点飘忽。李文彧在后面盯着佳遇的后脑勺发呆,心不在焉,也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