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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一)

‘咚’,伴随着钥匙的转动,精致的门被打开。

“小离?怎么回的这么早?今天不是有比赛吗?”刚刚将客厅收拾干净的沈荟茹,顶着些汗珠,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身鲜红色球衣球鞋的俊俏少年,露出慈爱的笑颜,迎了上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着唐离从只有自己的膝盖骨高,到现在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还要多,从一个只会躲在自己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孩,到现在什么事都自己默默扛的小男人,这个过程,是她双鬓微现的白发,以及眼角层层的褶皱也述说不了的苍凉,亦是这偌大的别墅,无法承载的疼痛。她只愿,岁月静好,小离就这样不知真相,自己能弥补些犯下的罪孽,也不枉她一直不嫁,静静地守护着这个最好的男孩。

“恩,临时有些事,所以先回来了。”唐离淡淡地答道,脸上撕扯出些轻松的笑,这些年,都是荟茹阿姨一直照顾他,在他心里,荟茹阿姨是他的亲人。他不希望,自己不好的情绪影响到荟茹阿姨。

可是,他不知道,荟茹阿姨,有多了解他。

岁月里,比外貌变化更可怕的,是人心。

荟茹越发地觉得有些难过,他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自己随口说说‘上帝听得到,上帝会来的…’这些谎话,就真的专心致志,好好生活,充满希望地去拥抱未来的,与其他孩子无异,一样充满活力的乐观少年了。不知为何,在他的眼里,她总能看到太多这个年纪的男孩不该有的东西,她一直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他还小,经历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梦想破灭,现实残酷的打击,总是需要时间来抚平伤痕的。可是,现在,她发现,他的眼睛越发无边无际,所呈现的倒影,即使是她这个已经度过大半余生的‘经验人’,也无法读懂的。

有种担心,有种恐惧,上帝已经夺走这个帅气的孩子太多东西,如今,不该在他的人生路上,再次分叉了。

“哦,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院子收拾一下。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沈荟茹就这样注视着眼前的大男孩,眼中依旧是慈爱。

一时间,唐离有些愧疚。他知道,今天荟茹阿姨会照例来给他收拾房子,以往他总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篮球,如今瞧见荟茹阿姨满头的汗水,与之前大大变样的房子,想必花费了荟茹阿姨很长的时间和力气。

原来,这个房子这么大,一个人住久了,心中的寂寞和空虚,已经蔓延到了三层房子的每个角落,还有那个,自己从来都不敢靠近一步的院子。

“哦,因为院子很久没有打理了,可能待会儿要晚点开饭,小离要是饿了的话,阿姨有买零食,都在冰箱里。”荟茹看着唐离默然地看着隔住院子的黑色窗帘,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用了,阿姨。反正那个院子我也从来都不去,就让它那样吧,不用打理了。”

“好吧…”荟茹有些僵硬地答道,他心里,终究是忘不了。这么些年了,曾经花草丛生的花园,现在应该是片草不生,一片死气吧…

“我先回房间了。”说完,唐离将手里的一打A4纸握了握,转身朝楼上去。

“恩,记得待会儿下来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花生汤!”沈荟茹看着唐离有些高大的单薄的背影,微微叹一口气,转而走向黑色窗帘,将放置在那儿的一袋垃圾提起,里面破碎的白雪公主碎片发出叮咛的声响。

“若是童话真的存在,是不是该出现一个女孩,将小离的整颗心都占满,让他再也不孤单…”

“咚铃”,门开,“哐当”,勒色桶塞满…

晚饭,安静的出奇。

“阿姨,以后你就不用来帮我打扫房子了。”唐离放下碗筷说道。

“什么?!”沈荟茹的脸色僵住,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不!他不可能知道什么。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小离能告诉阿姨,为什么吗?”

“我打了招聘启事,过几天,应该会有人来应聘。”唐离说着,将一张招聘启事摆上餐桌。

“招聘启事?”沈荟茹默默地将纸摊开,念道,“现招聘家庭专职清洁员一名,职责:收拾屋子,不动院子。月薪:一万?!”沈荟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丝毫不为所动的唐离,依旧悠然地吃着碗里的饭,忍不住问道,“就这样?”

“恩。”

“呃…”荟茹阿姨大大舒了一口气,这样的招牌启事,是怎样都打动不了,如今谨慎入微的21世纪的聪明人们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恐怖、可疑。尽管这月薪一万,比市价三倍还要高,可是天上从来都没有掉馅儿饼的事。

“我明天一早,就会去学校张贴。”

“呃…学校?!”沈荟茹这会儿可以用‘幸灾乐祸’来形容了。厦大这样响当当的名校,学生怎么可能愿意出来做保姆?可是,这薪水?“小离,你哪来这么多钱来请清洁员?”

“哼…”唐离嘴角抖出一声冷笑,“谁让我有一个默默无闻的造钱机妈妈…”

(二)

大学清晨的早上,总是安静的有些出奇。可在厦大的某条道上,却上演着不一样的聒噪风景。

“白雪!快点!跟上!”穿着白色大T恤的孙小蕾将背驶向前方,对着身后几百米外,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粉红色圆点的白雪叫道。

“小蕾,你慢点!…我…我不行了!”白雪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此刻变成猪肝红,气喘吁吁。

“没出息!”一声轻蔑的嘟囔,孙小蕾还是无可奈何地向白雪跑近。

没办法,两个人跑步,若是一个人被甩的太远,另一个人也注定跑步了多久。并驾齐驱,才能让人坚持下去。

“呜呜…我只答应做你的闹铃,没有说要做陪跑!”白雪反抗道,细长的颈部渗出密密的汗珠,使得珠光般的肌肤,更加剔透诱人。

“早上不锻炼,肥胖缠三年,你懂不懂?!”孙小蕾一边说着,还不忘原地高抬腿,这架势,真真儿地让人五体投地。

“我!不!肥!”白雪抑扬顿挫地说道。

白雪真的不肥,一米六的身高,九十斤的体重,身材虽与火辣不沾边,却也是该有的有,该无的无,匀称的很。虽然平日里疏于锻炼,甚至于有事没事躺着来,却始终没有突破过这个数。

这个世上,存在那么一些人,他们是被上帝眷顾的宠儿。比如那些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的人,或如那些永远干吃不胖的人。对于前一种人,通常人们的反应只是羡慕而已,可是后面这种人,却是前一种人,甚至是所有女人的敌人!在这个以瘦为美,以胸压人的年代里。有了身材,别的都不是事儿!

“白!雪!”

从孙小蕾爆发女性特有的同性相斥的声音里,已经不难看出,她便是深深记恨着后一种人的前一种人。

“呃…”

其实白雪很想说,孙小蕾也不胖,一米六三的个子,一百零五斤,怎样说都是健美身材。可是,这个体重,在音乐系,确实是少见。怪只怪孙小蕾来错了系,这********,珠圆玉润的身板,放在管理系,化学系,数学系,计科系,绝对是系花一枚!可是能够抬头挺胸,众星捧月,跟舒琴站在一个高度的!

由此,得出一个真理,药可以乱吃,陪衬绝对不能选错!就像一个精心打扮的新娘,非要跟一个比自己妖艳百倍的女人合影,除了相形见绌,还能留下什么!

可是,孙小蕾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死活将白雪拉了出来。硬生生将自己比成了胖子!

“小蕾,其实…”刚欲开口安慰下孙小蕾的白雪,突然被迎面而来的身影,惊落了声音。

他怎么也这么早,这个方向,并不是宿舍的方向,难道,他不是从宿舍过来的吗?

“什么?!”眼见突然卡住的白雪,孙小蕾莫名其妙地将手放在白雪眼前晃了晃,可是白雪依旧没有反应。顺着白雪眼睛的方向,孙小蕾整个身体开始发烫起来,“唐离!是管理系第一帅男唐离,哦不!厦大第一帅男唐离,唐帅!”

突如其来的声音,唐离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眉毛。一个充满鄙夷的斜眼,是她!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

他笑了。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那天,他居高临下地嘲讽自己是个孩子时,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好看。

“哇哇!唐帅在对我笑,在对我笑!好紧张,好兴奋,好感动!怎么办?!”另外也捕捉到这惊鸿一笑的孙小蕾,已经无法掩饰心中的小鹿乱撞,惊叫起来。

该死!唐离一阵烦闷,自己这是怎么了!

迅速恢复冰冷,加快脚步,唐离有些铁青的面庞,默然中带着些厌恶,从白雪的身边划过。

骤然间,白雪感觉像是进了冷藏室般,身体不禁直打哆嗦。这个人,果真是移动的冰箱,走到哪儿,冻到哪儿。自己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好,十米以内,非死即伤…

孙小蕾陷在唐离稍纵即逝的笑容里,久久没有醒来,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以至于唐离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她还保持着双手相握于胸前,双眼透红心的状态。

“喂喂!”白雪实在看不下去地用手指戳了戳孙小蕾的肩膀。原来,富千金也是犯花痴的,真是长见识了。

“不对,那边是学校东大门方向,这个点儿从那个方向进来…”孙小蕾的五官开始一点点靠近,最后拧在一起,近乎撕心裂肺地声音,痛苦无比,“唐帅昨晚没有回学校!我的唐帅,昨晚露宿她家了!!!”

“呃…”面对如此大神经,且他物妄想症的孙小蕾,白雪觉得很顿挫。这便是,遇人不淑的感觉吧!果真是,多么痛的领悟!

挺起身板,白雪直冲冲快步越过孙小蕾,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奔去。

“喂!白雪!你怎么跑了!等等我啊!”自我陶醉半响的孙小蕾,惊觉身边只剩一股凉风嗖嗖,摆头一看,白雪粉红的色的身影又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亮点,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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