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22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14天
“叮咚···叮咚····”啪的一声门开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比我想象中得来得晚。”风迹凯让花之影入室,“阿痕,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花之影省去所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把那条项链摊在风迹凯面前,今天她避开花之痕,独身前来,就是要一个答案的。
风迹凯接过那条项链,那是他的诱饵,他看着此刻视死如归的花之影,不禁觉得好笑,“不用这么严肃,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花之影随着风迹凯进入他的房间,她打量着其室内布置与装饰。突然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吸引了花之影的注意力,她拿了起来,看着照片中的人物,若有所思。
“那是我的家人。”风迹凯倒了一杯水给花之影,递给她。
“谢谢。”花之影接过水,马上安静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只是现在我们都分道扬镳了。”风迹凯把照片放回原处,他的语气是那样平静,早该习惯的,他也已经习惯了。
“对不起。”花之影报以歉意,不该碰触他的伤心往事。
“没关系,我们是分开,不是见不到面。”打开落地窗,风迹凯步入阳台,看见天空中高挂的太阳,也许是因为还早,所以阳光并不刺眼,能够清楚地看到太阳的轮廓。这样温暖而不耀眼的阳光,也只有这时候才能够看得到。
花之影双手捧着水,也走到阳台,背靠栏杆,“那他呢,风迹形现在在哪”那个笔记本的主人,那个知道自己的一切的人。
“不知道”风迹凯转过身子,双手放在银白色的围栏上,继而问道:“你想见他”
她调侃道:“你给我那份礼物,不就是为了让我见他吗,他不就是你故事中那个失去笑容的人吗,他不就是你弟弟吗”她调侃道,她不是傻子,风迹凯的突然出现,花之痕的反常反应,她也猜出几分缘由,只是她没想过她那段消失的记忆里,竟然和这么多人有牵连。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来质问我什么”风迹凯抱胸等待她的下文。
“我搞不清楚为什么阿痕要骗我,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我更搞不懂他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梦,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花之影实话实说,态度坦诚,甚至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们都清楚,就她糊涂。
他看着她,由于过分激动,额头上覆着薄薄的汗水,她的眼睛却是一如之前的明亮,他不在逗弄她,认真地说道:“花之影,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挽救阿形的工具,而是我知道,即使没有我这条辅助线,你们还是会相遇。而我,”风迹凯叹了一口气,“只是在赎罪。”
“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既然所有的结都是从那个男孩开始,那她破釜沉舟,赌一把。
一枚钱币抛起,随着它“叮”的一声落在瓷砖地上,花之影的热情低到谷底。
“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那天,花之影这样提问,那天,风迹凯的回答是这样的:“向我表白。”
这是什么答案?
“他曾说过,也这么做过,只要我喜欢的人,他会不折手段地让她离开我。”那是他报复的手段,风迹凯心里明白。
“他曾经抢过你的女朋友。”花之影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揭人家伤疤,有点残忍。
“是”,风迹凯苦笑道,拉起花之影的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在这里有一个不可愈合的伤口,碰一次痛一次,伤口烂的像是要烂入骨子里一样。直到后来也没有人会轻易掀开我这个无可救药的伤疤,总以为它会在时间的流失下慢慢的被遗忘,却不知它越来越深刻。”
花之影没想到风迹凯回答得那么干脆,弄得自己不知所措,她抽回自己的手,问道“你拿我当诱饵”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唤醒他的人。”风迹凯的语气充满了坚定。
而此刻诱饵花之影却依然苦恼万分,表白,还是当众表白,怎么做啊自己从来没表白过也没被表白过,早知道应该像那个在情场混得呱呱叫的花之痕请教一下,也不至于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下左右为难,怎么办啊
她支着下巴,自我琢磨,告白那就是喜欢的意思喽,是不是就像她喜欢老家邻居的小孩的那种感觉呢。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做出决定后,花之影深呼一口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扩音器,站在风氏的大厅中大声喊道:“风迹凯,你给我听着,我今天要向你表白。”此话一出,十几秒后,已经有一大部分喜欢凑热闹的人驻足聆听,还有一些人站在走廊里往下俯瞰这位勇敢女生的表白。
花之影鼓足勇气,闭上眼睛,虽然是对风迹凯表白,但她脑海里此刻展现的是姥姥家隔壁家王大婶侄女的小孩,那个有着嘟嘟脸的小屁孩:“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那如同小猪般肉墩墩、白白净净的脸,还有你那独特的奶味气息就一直深深存在我的脑海里,抹都抹不掉。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疯狂地爱上了你。你的喜怒哀乐总能牵动我的神经,你哭,我千万百计地哄你笑,才发现原来只要单纯的一个玩具或者一颗糖果,就能哄你开心。你的笑容总是很容易感染我,总能瞬间扫除我的烦恼。当然你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偶尔你会在我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来吵我。记得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吼了你,吓得你哗哗地大哭起来,好几天不理我,还有·……”花之影越说越起劲,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告白中,无视此刻笑得人仰马翻的群众以及那个被告白者的反应。
突然花之影的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强行拉到角落里。
“放开我,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动手动脚的吗”花之影用力地挣脱开来,看到来人,不满地说道。
“花之影,真有你的啊,让你告个白,竟变成你演说育儿经了。”而最倒霉的是自己竟成了她口中的小孩子了,她每说一句,同事们总会往他身上窥视一会儿,然后偷着笑,在由得她说下去,他的形象不就全毁了。
“我又没表白过,我怎么知道怎么表白啊,而且这也是你的要求啊,当众表白,又不局限于形式,我只是说出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花之影狡辩道。
“你……嘶……”风迹凯没有防备地被花之影用脚用力踩了一下,忍不得倒抽一口气,不满的话全数咽进肚子了。
他们这段打情骂俏,落在旁观者的眼里,有人黯然神伤,有人愤愤不平,还有人漠然直视,而更多的是起哄。
看热闹者1:“风少,人家一片心意,你就接受吧。”
八卦者2:“嘿,这位小姐,你确定你刚才描述的对象是我们总经理,哇,原来风少私底下是这样的啊。”
风迹凯被群众的一言一语弄得哭笑不得,抬头正好对视上对面楼上花之痕那双写满怒气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双眼睛愈发深黑秀亮,他倾身上前,在花之影的额头印上不深不浅的一吻。
他的突如其来,让花之影惊恐得瞬间石化,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淡淡的,连同他的吻,一齐向她席卷而来,额头上灼人而湿润的温度提醒着她,那是真的。
他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的答案”。
瞬间,围观人群自发响起祝贺的掌声与口哨声。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她突然抬头在满堂喝彩的观众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转身,抬头,她看到了他,他仿佛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都静静地,深黑和眼底有极淡的光在幽幽转动。他们四目相对,几秒后,他别过头去,静静地走到出口。
看到他愤然转身的时候,她不假思索撇下这边刚告白的男朋友和满场的观众,追了过去。
他生气的样子,有点孩子气!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生气的他,双手靠着脑后,躺在草坪上,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那天阳光很好,那时候的他满腔的怒气,也许借助灿烂的阳光,可以帮助他光合作用下那不健康的情绪。所以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他身边。
“你生气啦。”花之影在花之痕身边坐下,明知故问道。
他假装听不见,双手从脑后移到眼前,用手挡在眼睛处,想以此制造出假寐的效果。
她不理会他的冷漠,看着满地落叶,自言自语道:“以前,我做噩梦的时候,姥姥总是会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我印象中最有意思的故事,叫做《打扫落叶的小和
尚》,说有个小和尚,负责每天早上打扫院内的落叶。但每次起风,树叶总是随风落下,所以打扫起来费时费力。于是,他想了一个好方法:把树叶摇下来,一起扫不就行了但是,他第二天起来一看,树叶还是满地。老和尚对他说:‘无论你怎么摇,树叶还会落下来的。’”
“真是个笨和尚。”花之痕插话道,也泄露了他在听。
“是啊,可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人和小和尚一样,企图把人生中的一切烦恼、痛苦都提前解决掉,以便于过上自认为的更好的、更自在的、彻彻底底地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花之痕听出花之影话中有话,坐起身来,看向她,“你什么意思啊”
“阿痕,我知道你担心我,想保护我,但是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无法提前预料的,很多事情是无法提前来完成的。我已经长大了,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风雨雨,而不是你独自承担。”虽然不知道花之痕为什么拼命地阻止她和风迹形见面,但是她相信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影子,很多事情我无法向你说明,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你涉足那些是非里。”花之痕一脸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这样子,我不想我永远活在噩梦里”她抢白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为什么要去找风迹凯,你答应过我,不单独见他的。”想到刚才的一幕,他心头就来气,他气她的不守承诺,更气她的不信任。
“因为,你不会告诉我真相,就算你告诉我的全部是事实,那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我不想像听故事那样,了解自己的过去,我要真真实实的自己。”她哭控道,“你也说过,愿意陪我一起活在阳光下。”
她拿他的话来噎他,他瞬间不知道如何辩解,只能低头沉默。
花之影捡起脚下的一片落叶,苦涩地笑道:“天空,挽留不住落叶,最后把它赐给了秋天。所以,有了落叶,秋天才会如此美丽。我也一样,我的翅膀受伤了,不
要这么残忍,连向往天空的权利也不给我,连享受暴风雨的资格都没有,哪怕飞不远,哪怕最终要落下,那我也宁可化作春泥更护花。”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想起往事,花之痕自责道。
花之影摇摇头,闭上眼睛,依偎在花之痕的怀里:“收起你的对不起,收起你所有的自责,收起你所有的安排,如果我的生命里只能享受快乐,连哭的机会都没
有,那我的生命多不完整啊。阿痕,答应我,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欢喜,也不要你自己独自承担悲伤,我想认认真真地活在当下,那才是我最真实的人生。”
花之痕感觉到怀里微微颤抖的人儿,他知道有一滴泪正从她眼里流出,也从自己眼里流出,他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也没必要多说什么,是他错了,他为8年的那场意外自责,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自私地以为只要把她藏好,只要为她扫除障碍,就是保护她,他忘了她的感受,她也只是平凡的人,也想享受平凡的生活,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没人可以剥
夺她这些权利。花之痕静静坐着,静静抱着花之影,他多么希望此刻所有事情能够静止,就如同那静静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