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人,你听见他的名字,就想万水千山的奔赴。那一年,所有的故事如天空之城隐约浮动着神秘,而我的动机很纯朴,纯朴的也很无知,我只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叫花之影,不是每个人都叫花之痕,不是每一个花之影都能遇上一个叫做花之痕的人,所以我想把他找回来。——《花之影日记》
2011。11。15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7天
秋天的早晨总是格外清爽、宁静。这是花之影来到这个城市的第7天,她依然有些不适应,不适应“早春秋、午夏、晚冬”的跨度。姥姥说了,如果来到这边“水土不服”,就把从老家带来的水掺到这边的水里,喝下去。只可惜,那个古老的配方连同那瓶水被她遗忘在老家了。不过没关系,大方如她,会原谅自己的。
推开窗,微风拂脸,她喜欢这边的风,至少它是诚实的,它会告诉你现在是什么季节,现在这阵风告诉她,这是个恩赐的好天气。伸手抓了一把晨光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象着把它捣碎,然后搅拌进自己的水杯里,这就是她自己发明的治疗“水土不服”的秘方。
今天她的头等大事依然是叫醒那个熟睡的人儿!蹬蹬蹬,她从厨房跑到楼上,自然地打开房门,甜蜜地叫唤着:“起床了!”
她拉起窗帘,一道刺眼的光线让花之痕本能地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片刻之后,他有意识地朝窗边望去,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支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才安心地放纵脑袋里的瞌睡虫继续作怪。他翻个身,慵懒地抱怨道:“我说影子小姐,大清早的您可以高抬贵手,让我睡个美容觉吗?”小时候,她总是这样叫他起床,而他也会一边应着,一边继续他的美梦。
“你说,他是来找你的,还是我啊?”
“什么啊?”花之痕迷迷糊糊地回应道,一个转身,想理清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却看到花之影夺门而出的身影。好奇心的驱使,他不顾杂乱的形象,来到窗前,视线触及那抹斜靠在车前的熟悉身影,不禁微微皱眉。
他正想高吼几句,发泄心里的不满,就见花之影开门的身影。风迹凯微微正了一下身体,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孩,有一刹那,花之痕不确定是否从风迹凯那双一向冷静的眼眸里看见了慌张,因为下一刻,就见他别开视线,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只见花之影一直微笑地摇头,而他也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对正窥探他们的花之痕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这家伙总有本事让他又气又恨,但又无可奈何。
花之痕洗漱完毕,走到楼下,就见花之影哼着歌在准备早餐,好心情不言而喻。
“小白兔,大灰狼敲门,你也敢开。”花之痕打趣道,随手抓了一块桌上的吐司。看花之影不理会自己,冷哼了一声,“那家伙要你去公司上班”,他的来意,花之痕再清楚不过。
花之影端了餐盘坐到花之痕身边,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兔妈妈,不需要担心,我已经拒绝成为大灰狼的点心了。我还有那么多的风景没看,那么多的路未启程,那么多人来不及相遇。怎么可以就如此被禁锢呢。”
花之影承认起初是被那一抹瘦削修长的背影所吸引,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她不假思索的来到他面前,他有着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他问她,愿意去公司上班吗,她摇摇头,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花之影还没从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回神过来,他已经扬长而去。
“哎呀,我的煎蛋”
花之痕淡淡地瞟了一下那朗朗跄跄冲进厨房的背影,侧脸冷峻异常。他不知道花之影的归来,是对还是错,最近的情绪,总是起伏的很厉害,除了影子归来的幸福之余,还有许许的不安。这些负面的情绪被吹成一个气球被夹在一个微小的黑暗空间里,他深刻地知道在这个空间的周遭有着无数的针在揶揄,总有一天这个气球会伴随一声巨响,被狠狠地刺破。
那个smokinggirl,让人如此深刻,那种无法被无视的存在感,更让他不安!
拉开抽屉,拿起已经放置很久的一盒烟,风迹凯潇洒地弹出一支,在拇指上扣扣,叼在嘴角。他很少抽烟,只有自己迷茫的时候,他才会选择用这种吞云吐雾的方式淹没自己的思绪。
她出现的机率有多大?她还好吗?这些问题,他曾一次次问过自己,却始终是无解。但只要有一点缺口,哪怕0。1%,0。01%,他还是抱着希望。8年来,当所有侥幸在现实面前全盘溃败的时候,他选择坦然接受,却不曾想她真的出现了,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阵风吹落了桌子上几页广告设计稿,在风迹凯发现之前,已有人帮其捡起,花之痕翻看手中的广告设计稿,俊眉微皱,不禁问道:“你想要录用她,是因为她的才能,还是只因为她是她。”
明明是句疑问句,风迹凯却分明感受到说话者话中的肯定含义。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抽着烟,脸上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色。
花之痕瞥了一眼桌上的烟盒,苦笑道:“怎么,下不了手了。”说完,自己抽出一根烟,坐在风迹凯对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如此默契,解决烦恼的方式如出一辙。
“有时候想的多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做了。”从烟雾中隐约看到风迹凯紧蹙的眉头,花之痕感受得到他的挣扎,他同样也有着一份挣扎。
风迹凯提了一口气,试说道:“所以呢,这次,你会原谅我吗”一如8年前,原谅他。
闻言,花之痕顿了一下,继而掐灭烟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走到风迹凯身边,忽地一拳重重地打在风迹凯的脸上,“你觉得呢”
风迹凯摸了一下已经流血的嘴角,眼神突地变得犀利,倏地起身重重一拳回应花之痕,各挨了彼此一拳之后,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放声大笑。
抛开西装、扯开衬衫前两颗纽扣,拿出办公室冰箱里的几听啤酒,他们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大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两道修长的剪影。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架的情景吗。”花之痕喝了一口啤酒,试探地问道。
最初相识的场景、八年的并肩作战,还有一些流血流泪的片段,一直以来深藏脑海,而今一页页翻开回忆,却有了种血淋漓的刀割之痛。
8年前,当他们还是十六七岁的小男孩的时候,打架更多意味把对方打哭,打趴,所以没有分出个结果,誓不罢休。长大后,他们变得理性了,每次都会点到为止,也许是对死亡有了敬畏,也许是诉诸于某些情感。
花之痕记得当时他特看不惯风迹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他样样都比自己强,连他自以为是的“桃花”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像风迹凯这种风云人物,花之痕在背地里鄙视着,表面上却鲜少和他有交集。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发生,他想,他们会将是一对心照不宣的敌人吧!
“记得,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打架。”从小到大,风迹凯总是彬彬有礼,更不会去惹是非,第一次,他放弃所有假面的包袱,痛痛快快的打架,流血,挂彩,然后在学校公开点名批评。很多人认为那是他的污点,他却认为那是最真实的存在。他不记得他们那一天扭打了多久,只记得当时打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两人也是躺在地上,大声地笑。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打你吗”同样的两人男孩,同样地打过架,不一样的是,如今他们已经是而是二十四/五的成年人,他们已经学会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们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因为我长的比你帅、成绩比你好,女生缘比你好。”风迹凯坐在冰冷的地上,心却是温暖的,他们已经好久没有那一种热血的冲动了。
“切,少臭美。”虽然风迹凯说的事实,但是极爱面子的花之痕极力否认,他笑道:“不过,我没想到,因为那一架,居然和你成为了朋友。”那天,他们都挂彩了,而且被老师惩罚打扫卫生一个月,也许是因为那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慢慢化解了敌意,慢慢地变得默契。年幼的他们怀着的探险家的精神,走遍了小小的县城;他们一起畅谈天南地北,叙说江湖豪情。久而久之,便有了一种“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兄弟豪情。也许男孩之间的兄弟情,有时候就是可以这么纯粹地建立起来。
“所以,这次也请你原谅我吧!”风迹凯,他的心在战抖,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接受这样一次刻骨铭心的成长,面对那些未知,他只剩下请求的资格。
花之痕无奈地笑:“有种人明明互相嫌弃,但仍然一起奋斗一起努力,8年前明知道你的目的不单纯,却还是和你成为了朋友,你说我能怎么办。”成为好朋友容易,丢弃好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风迹凯转身,眼睛望向花之痕之前捡起的广告设计稿,那是一张摄影作品,名为《asmokinggirl》作品里的女孩手里夹着烟,表情生涩地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带着些许傻气,仿佛给她一颗糖,她就会傻呵呵的又蹦又跳。她的眼里还有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一抹纯真,似阳光在跳动。她是她,她是那个小女孩,她是花之影。
花之影,风迹凯闭眼默念这个名字,他知道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回来了,可是他却别无选择地要再次剥夺她傻气纯真的权利。想起8年前那些事情,心口还存在着那样撕心裂肺、惊心动魄的疼痛。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开头了,就必须有个结尾,他睁开眼睛,猛灌了自己一口,道:“希望结局没我想的那么坏。”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给自己心软的理由。
他也曾经傻气纯真过,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伤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当伤口结痂,蜕皮后,他已经不是原装的自己。新生的他更坚强,更事故,更不易受伤,也更麻木。
花之痕没有回答,闭目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很认真地回应道:“咱们各凭本事吧。”既然无力阻止,那就只能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命运的捉弄。疼痛存在的意义,就证明我们还活着,活着就要幸福的活着。
风迹凯保持沉默,因为他没有把握,心里藏着很多事情。太重了,重的的自己都张不开嘴,重的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怕,怕一旦偏离了航线,那就会有风险,就要大家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