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终于到星期一了,他期待了两天,也恐慌了两天。但他还是决定要把这份工作做好。当然不只是经理这件事。
随稀稀疏疏的雨点飘在他面前,他浑然不在意。现在他已能包容阻碍他前进的这些事。哪怕之前觉得连雨都跟他过不去,跟他闹别扭。现在的他,已改变。
有些事就像一把锄头,能把人的心挖掘得很大,很宽。能装很多东西。就像大海。但是,有些人却丢弃了这把锄头,让自己的心永远那么狭小。永远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甚至有一天,连他自己都容不了。
当然,他是那种善于挖自己心的人。
他还是迈着稳健刚毅的步伐,左腿还是异常的敏捷,眼神坚定而似发光,挺起胸膛,大步而“流星”的来到公司。第一眼就看到了吴青,还是招牌似的笑容,但是表情变得和蔼,眼波变得惊异就如湖水的异动。
她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人,第一天来就说要当人事经理,而且居然还成功了。此时高翔已走到她跟前,“现在,你应该相信了”。这话怎么听都有股揶揄的味道。吴青还是以讪讪的笑回应他。
她对他充满好奇。女人的好奇心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也许,当一个女人对你好奇的时候你就该“倒霉”了。这些,高翔完全不知,他只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他所坚决的这件事。
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陆云盛陆董事长!董事长办公室并没有电话,所有的事物都由关可道亲自报道。也不知道陆云盛的用意。又见到关可道,给高翔的印象她就像突泉,泉水正好冒到位,绝不飞溅。
但是你却不知道地下到底埋藏着多少泉水。高翔还没接近她,她哪知性般的笑容已散发出来,似薰香,似春风.“高经理,你好”
高翔居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得很。你也好”。
又一次听到这种笑声,平时很得体的知性女人居然对这种笑无所适从,只能尴尬的回答:“找董事长啊?”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很笨,难道还会是来找自己的吗?不等高翔回答:“我给你通报吧!”
陆云盛很平静的听着高翔的要求,“预支一年的工资”。而且还要把这个位置的年终奖金也补给他。人都不在位,居然还要预支年终奖。陆云盛笑了,有点滑稽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啊。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以前的年薪很高”
“没有,甚至连工作都没有,而且我还是个学生,刚刚上完两年,”高翔老实的回答。
陆云盛玩味的拿着笔:“为什么”?
“燕云集团。”
“你这么自信”?
“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陆云盛不说话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签字。
他愉快极了,拿着董事长签字的单子弹了弹,就这样慢慢的瘸着腿从关可道身边飘过。临走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裙子——”这是一句难以捉摸的话,到底是喜欢人,还是裙子。总之就是喜欢。
关可道的心犹如一捆坚硬的铁丝被抽掉一根一样。眼波洋溢着笑意,啐了一口:“流氓。”她默默的看着他那条落后而往前甩的一条腿,眼神里泛起一丝异样,不知是怜悯、同情,还是崇敬与佩服。她忽然感觉有一股想拥护这个孤影的冲动。
到财务部,办理了工资年终奖。也不算多,一共也就四十来万的样子。不得不说,有钱的集团,福利待遇不一般。财务经理是个成熟而圆滑的中年女性。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像个小孩子的年轻小伙子怎么能坐上这个位置,而且还支了一年的工资。最令她纳闷的是居然连年终奖都倒贴出去了,纳闷透了!但,她还是很愉悦的给高翔办理了一切。谁知道这少年是不是有后~台?万一某一天用得着呢?
办公室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单间,简单装修,电脑电话打印机资料柜还有个书柜。玻璃桌,一张喝茶的茶几和一副茶具。宏盛集团的宗旨是让员工多享受福利,少浪费表面东西。高翔想,这应该是那个睿智而人文的陆云宏的主张吧!接下来他整理了所有的人事资料,
关可道,女,汉,未婚,复旦,年龄不详,父母不详。有一个弟弟。2010年进入公司至今,
王奎阳,男汉,未婚,交大毕业,年龄31,母在,有个妹妹。2010进入公司至今。其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再看到吴青的就简单而普通了,吴青,女,汉,未婚,华东毕业,父母健在,2012进入公司至今……
如今的高翔就像开了光的佛,却也不是那个孤寂自闭,苦愁而无助的少年.他已觉得,要在这个社会生存得滋润,一定要打开心门。开了门户你就能迎接更多新鲜的东西。第一天召开人事会议,王奎阳就缺席。缺席的意思是连请假条都没有。他已当了两年人事副总,经过他多方面的手段,上个星期终于把前任经理撤下来,本以为是他的囊中之物,那曾想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他怎么能不气愤。但他却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要不然他也当不了人事部副经理。所以,他就按兵不动,借故生病故意缺席这堂会,一是了解新来的经理是干什么的?什么样的人?二来他更想让这个新来的经理知道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最近他很忙,忙得连这个平时最喜欢的小野猫都没来得及享受,现在他有机会了,抛洒着甜言蜜语,还有他那自认为温柔的手段。怀里的女人真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不管你需要什么,她都会迎合你,满足你。对于这个女人他满意极了。唯一让他觉得不好的是,每一次过后,都被这个小野猫弄得精疲力尽。他极度的瞧不起精疲力尽的男人。
但是小野猫的手段就像吗啡一样,让他戒不掉,不能自拔。当今天他听到一个心腹打来的电话之后,他更是愤怒至极。但是又迅速冷静下来,抱着怀里的小野猫,海浪般的拍打与撞击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高翔的手法很简单,会议宣布:王奎阳副经理身体抱恙,多给他批半个月的假。望能快点好起来。谁能说这不感到气愤吗?他当然看出王奎阳的想法与目的。现在搞得王奎阳骑虎难下。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黄昏稍有风。高翔站在窗户边,眼神迷离而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婉?关可道?陆云盛?或许在想更深的心事吧!抛开那些麻烦的事。拿着预支的工资和奖金。居然买了一辆沃尔沃。总算还剩点。
让陆云盛给他办了一本驾照。已经一个多月了,据陆云盛给他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正常上班,包括关可道,王奎阳。只是关可道跟朋友出去了一次,但是十一点就回来了。
王奎阳则是游离于酒吧跟女人之间。这两个人并无什么异样。等,只能等,东西在他们手里,总会有人急的。他突然觉得很应该去燕云集团转转。
夜已深,灯光摇曳。浓浓的黑夜。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的感觉很好,很实在。就像掌握了自己人生的方向一样。再也不会迷茫,无助。至少前方的路是清晰可见的。
但是,人生的方向又岂是一个方向盘能代替,诠释的?这是他第二次开这辆车出来。能走路的时候他绝不开车,像似习惯了走路。到底是习惯还是喜欢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难道谁能够分的清楚北方人是习惯还是喜欢吃馒头吗?现在,能开车的时候他绝不走路。
燕云集团是一栋具有二十多层的高档写字楼。表面上是一个规模不大,资产也不具规模的上市集团。广场两边分别两座石狮,灯光下面目狰狞。甚是吓人。广场上一只燕子呈飞翔状态,四面喷水于燕身。表象让人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实质上。他们扎根将近三十年,是一个由庞大组织所控制的集团。这个组织企图扰乱经济,最终的目的谁也不知道。像燕云这种集团,至今每个国家多多少少都有一个小的分支。
每一个分支平均将近十七八年的历史。而且小分支分别控制了很多发达城市的企业。每个地方多多少少也有几个是他们自己的人。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网络庞大..行事严密而谨慎。很少让人有迹可循。近几年来,这些分支集团行事频繁,特别引起了各国以及民众的不满。
各国经商议,迅速成立了国际专案小组进行彻查。但是收效甚微。不是因为国际刑警组织的能力和决心。他们实在是太狡诈,甚至有时候不择手段.着实让人心寒。对于政府来说。如鱼鲠在喉。
高翔回到出租屋,热了一大桶水,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睡觉。但是当他开冷水的时候却发现居然停水了。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他只能苦笑。很艰苦的洗完这个澡。
他发誓,明天以后一定要搬到一个洗澡舒服的地方住。他现在已学会享受仅有的一切了。最近他又变得沉静而默然。但是这种沉默绝对不是以前那种自闭的表现,而是致虚极,守静笃的一个浅显现象。他在研究这一切的自然规律,事态的发展方向,企图理出这个看似简单且深藏混沌的开端。
夜更深了,万籁寂静。有夜风。突然雷鸣闪电,阵雨骤然。他抱着混乱的头坐在床上,紧紧的咬着嘴唇,嘴角已沁出了鲜血。他就让它放肆的疼,直到整个人变得痉挛而麻木.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刹那,也许一个世纪。雨停了,雷电也停了,唯一能个证明雨来过的就是空气中充满潮湿,玻璃溅上了水滴。每当这种骤然的天气,他都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