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会的时候,邓思琪难得的精神抖擞,在刘子墨的帮助下,她已经大概掌握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刘子桥的日程安排要以他的精神状况来决定,早上的话,刘子桥因为锻炼大脑会比较清醒,所以,如果有会议等安排的话,最好选在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饭局的话如果是这边主动邀请,就得以对方的时间为准,然后调节刘子桥的其他日程,如果是对方主动邀请,时间就得以这边决定,一般情况下,饭局会安排在午饭时间,因为太油腻的东西最好是用下午的时间将其消化掉,晚饭时间如果喝酒的话对夜晚的驱灵有影响。下午两点到四点间,是刘子桥一天中精神最差的时期,必须靠多动来缓解,所以,如果有视察类的安排,尽量安排在这两个小时内。剩下的时间如果没有特殊安排的话,刘子桥会用来看书或者处理一些琐碎的问题。还有一项工作便是整理书架。但要像刘子墨那样做得细致入微,邓思琪还做不到。虽然明白了工作的内容,但要处理起来,却比想象中麻烦。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麻烦事都会在刘子墨的帮助下处理好。
午饭的时候,邓思琪独自跑到食堂,中午吃饭的人很多,邓思琪只能找一个人少的角落,才能安心的吃饭。她打饭时,刻意在人群中搜寻李项的身影,但在搜寻过程中,人们突然与自己的视线相交的瞬间,都让她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罪恶感。她还是很在意李项的行为,昨天受伤的手掌里出现一道短短的交叉型疤痕,皮肉在一夜间合拢,却还是很痛。不知何时,刘子墨突然端着餐盘出现在邓思琪对面,“我可以坐吗?”
“恩。”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刘子墨也一样深知灵魂的存在,邓思琪面对他时并不觉得恐惧,虽然无法像与苏亚在一起时那样轻松随便,但至少能与他正常交谈。如今的她,即便是面对刘子桥也很少会出现初识时的局促不安,然而,最让她安心的其实是刘子桥今天开会前对她说的话,“我们都能看见灵魂,属于同一类人,并在一起工作,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工作上的伙伴,面对我时,你脑子里想着工作就好了。”同类人应该不会相互嘲笑,相互厌恶的吧,不用刻意隐瞒能看见灵魂的恐惧,也不用害怕被他们说自己是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因为与自己一样了解灵魂。
刘子墨不像刘子桥那样开朗多话,所以,两人即便面对面坐着,也是沉默着吃自己面前的饭菜。只是,突然单独和只跟在刘子桥身后的刘子墨呆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食堂入口处,出现小小的骚动,员工们纷纷望向入口处。罗娜停在门口,注意到邓思琪后一步步朝邓思琪逼近,“邓思琪!你这个智障女!”听到智障这个词,邓思琪浑身的血液都因寒冷凝固起来。
刘子墨立刻站起,迅速将邓思琪挡在身后。
“罗娜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外面谈。”刘子墨低声说。
“不过是个智障,竟然勾引刘子桥!”罗娜不受控制地骂道,“破坏我和刘子桥的感情。”
员工们议论纷纷,目光全部集中在呆滞的邓思琪身上。
“像你这样肮脏的人,不知道与多少男人睡过!你难道不知道你让人恶心的那一面吗?你这个傻子!智障!没有智障能正常多久,如果他知道你曾是个智障儿,绝对会抛弃你,嘲笑你!不止是他,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厌恶你!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折磨你!这个世界不是你该存在的地方!”罗娜说完,毫无预兆地便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邓思琪手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起来,员工们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们在笑,一个,两个,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怖的笑容。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喊着,“喂!傻子!你过来!”十岁前的恐怖回忆浮现出些许片段,邓思琪开心地跑到发出声音的大男孩面前,大男孩将一个装满尿的水枪指着邓思琪的脸,尿液从水枪里喷出来,臭味将邓思琪熏吐,她不停哭泣,另一个男孩却一脚把她踹到墙边,两个男孩笑闹着跑掉,“丑智障!恶心!”她哭着找爸爸,却又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我要毁了他们!”黑暗中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和我一起毁了他们吧!”女孩在询问自己。
罗娜出乎意料的行为使得邓思琪陷入舆论的浪尖,刘子桥以为只要让邓思琪远离李项便可起到保护她的目的,没想到竟让邓思琪遭受更严重的创伤。昏迷过去的邓思琪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发抖,由于罗娜曾来过公司,员工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邓思琪是罗娜爱情的破坏者,再加上罗娜的晕倒,更让人为罗娜的遭遇愤愤不平。之前关于招聘助理是为了调情的传言因此闹得沸沸扬扬,尽管交往过很多女人,但刘子桥每次都是与对方处理好关系后才开始的下一段。如果不想办法压住流言,邓思琪必定会承受更大的伤害。
虽然与罗娜交往的时间不长,但以刘子桥对她的了解来看,这样歇斯底里的处事方式并不是她的风格。她是一个骄傲自信的女人,这种磨灭自尊的事情她会用理性去压制。她怎么会对邓思琪以前的事情如此了解,断言她曾是智障。
“子墨。”刘子桥注意到刘子墨正在查看邓思琪的详细信息,“今晚之前去查清楚。”
“罗娜那边我今天会处理好。”
刘子桥点点头,刘子墨走后,刘子桥脱下西装外衣给邓思琪盖上。这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刘子桥还没来得急回应,满脸焦急的李秘书便推门进来。
“董事长,出事了!有个女员工站在顶楼想要跳楼!”李秘书说。
“怎么回事?”刘子桥站起来,疾步跟在李秘书后面,两人快速走出办公室。
“有没有报警?”
“警察已经来了,只是那个女人说只有见到您才愿意下来。”
到达天楼时,警察和一些员工早已站在那里,他们不住劝说,女人都不理睬,直到女人看见刘子桥,她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有什么事情下来再说好吗?”刘子桥一点点靠近女人,尽可能低表现得温和。
“好啊!”女人的笑容有些诡异,“不过,我要你拉我过去。”她缓缓向刘子桥伸出手。
刘子桥走到女人面前,准备抓住她的手时将她用力往里拽,但当她触碰到女人的手,女人低声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办公室而已。”刘子桥猛地惊醒,这才反应过来女人是被迷惑了,下一刻,女人便失去意识往后倒去,刘子桥本能地抓住下坠女人的手,警察们立刻冲上来抱住刘子桥,刘子桥就这样俯身于顶楼边缘,女人的身体悬挂在下方,从高处望下去,刘子桥感觉到阵阵眩晕。他仿佛能听见十五年前,那个人坠落时发出的尖叫,甚至能想象自己坠落后惨烈的样子。不能放手,更不能就这样摔下去。警察抱着他的双腿,刘子桥紧紧抓住女人的手,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从高处坠落。在经过一番努力后,所有人才将悬挂在高楼上空的女人拉上来。
稍稍整理好思绪后,刘子桥无视周围人的询问,转身奔至办公室。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才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本该躺在沙发上的邓思琪消失了,地上只有他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