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炸碎的声音将睡梦中的修惊醒,小家伙睡眼惺忪,揉着眼角走出了阵法。看见不远处遍地碎石,睡意顿时消了大半。向柳子矜问明起因之后,两眼放光,放才觉得眼前的杨帆哥哥似乎比姐姐厉害了一点点。不仅能抓到野兔,还能把那么大的石头打碎了。
修兴奋地小跑过去,乞求杨帆教他打碎大石的本领。杨帆问修为什么不让柳姐姐教他,修认真地说:“柳姐姐说大石是你打碎的。那你肯定比姐姐厉害了。柳姐姐不会捉野兔,也不能打碎大石,只会吃野兔。”
杨帆听后忍俊不禁,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纯粹,亲眼见到的现象总是深信不疑。这样一想,杨帆心里又多了些许隐忧。修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待在山谷里,可他们终究是要离开的。见识到大千世界的纷繁之后,不知道修还能不能保持着这样纯粹的赤子之心。
心里没由来地生起了一丝烦乱,发现以后教导修的责任似乎更重了。不过杨帆并没有陷入这样的泥沼之中。万事顺其自然,况且还有柳子矜在,他不至于茫无头绪。
安抚了修之后,小家伙并没有吵嚷多久,因为他饿了。学会了罗影千重第一重,杨帆的心情自然是极好。对柳子矜示意过之后,就转身钻进山林之中。没过多久,手上多了几只野鸡。
目前为止,修见过的动物极少,又好奇地跟着杨帆打量了半天。小家伙依然十分勤快,主动帮忙拔毛,清洗。虽然最后杨帆还要再弄一次,但目前看来,修比一般的小孩子还要乖巧得多。
在山谷内一连待了五天,一边修炼,一边教导着修。虽然小家伙有极为强烈的渴望,要学打碎大石的本事,但都被杨帆和柳子矜很好地说服。最后,小家伙也渐渐淡了心思。他的想法很简单,哥哥姐姐对他很好,不让他学他就不学,不能让他们生气。
柳子矜通过传讯法印打听了一下荒海现在的情况。得知荒海因为修的出世如今局势晦暗不明,大批武者涌入太幽城,荒海各处,几乎随处可见行踪诡秘的武者在寻找着什么。除了西洲的势力之外,其他大洲的名门大派也都派出了弟子门人涌入太幽城之中。
所幸没有发现外来的太乙境武者出没,避免引起本土势力间的连锁反应。这种境界的武者,在各个皇朝管理的大洲都属于凤毛麟角,所以鲜少会有势力愿意轻易派出。虽然如此,但此行涌入的武者也不容小觑,看来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们是不会太幽城了。
值得庆幸的是,对冤魂狱当日发生的异象,目前并无人得知。联想到之前那几道极为强大的意念,柳子矜甚至怀疑,由于修的特殊性,或许圣者也难以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不知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柳子矜还是决定将得到的消息告知杨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修的来历,需要同舟共济。
简单地布置了一个隔音阵,避免谈话被修听到,柳子矜就将消息告诉了杨帆。
“这样说来,就算我们带着修招摇过市,也无人能怀疑什么。甚至,有可能连绝世楼也查不到修的存在。”杨帆摸着下巴思索道。
“不错。从得到的消息看来,修的出世甚至惊动了圣者出面。所以绝世楼不可能会独自置身事外。既然他们的圣者也可能出现过,如果有手段能发现修的不同,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安然度过这么多天了。”柳子矜分析道。
杨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我这里还好说,你的身份特殊,长时间不见踪迹,恐会令人怀疑。”
柳子矜点点头说:“的确。算算时间,今年国子监招募的弟子也快到荒海了,我是该露个面。有些事还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下。”
柳子矜身为从五品御令巡守,事务自然比别人要多上许多。秦老祖钦点之人,虽然令人羡慕,但表现要是差了,不仅有失国公府的脸面,还有损秦老祖的威严。无论从哪一点考虑,也会有不少人在无形中督促着柳子矜。
杨帆对此也插不上话,转而说:“离开后修就跟着你吧,与我一起不安全。”
柳子矜好奇地问:“修跟着我倒是小事,只是那小家伙更加依赖你,恐怕不会愿意跟我走。想必你也发现了,修虽然乖巧,但有时候也很执拗。对了,你初到太幽城,难道有仇家在此?”
杨帆苦涩地笑道:“因为柳子矜的缘故,得罪了太幽城的名门望族。我修为还低,一个人应付还行,若是带着修就有些难了。”
“原来如此,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真不知道璟王为何会自降身份与这些人为伍。”柳子矜评判了几句,才说:“如果修愿意跟着我,自然是极好。但若是不愿意,我就出面帮你将所有麻烦给解决掉。”
杨帆:“还···”
不等杨帆说完,柳子矜抬手制止道:“无论如何,修不能出事。虽然我坚信没人能伤得了他,但事态未清之前,不能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一旦他的体内当真压抑着魔性,后果不堪设想。”
杨帆心知柳子矜字字句句具有道理,以修出世时引起的异象来看,还是不宜冒险。所以也没有反驳。有柳子矜出面,虽然不见得赵峥等人会善罢甘休,但至少明面上不会找他的麻烦,修跟着他也多了一些保障。况且还有战无名那只神秘之极的猴子,修应该不会有事。
他们两人也曾考虑过将修送入国子监或者别的大派,但最终还是不放心,只得就此作罢。
撤去隔音阵之后,修正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斗蛐蛐,玩得不亦乐乎。几日下来,若非杨帆和柳子矜时常备有除尘丹,只怕修那一身华贵的礼袍早就肮脏不堪了。
这时,修突然露出天真快乐的笑容,手里提着杨帆用野草为他编织的蛐蛐笼起身,兴奋地对杨帆说:“哥哥,哥哥,我捉的大将军赢了,你的黄袍怪输了。”
“修越来越厉害了,长大了也会更加厉害。”杨帆俯身对着小家伙笑道。
修得意地昂起头:“那是。我要比哥哥还厉害。”
杨帆宠溺地摸着修的头说:“修,我们要离开这里去看外面的世界。你能答应哥哥一件事吗?”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像柳姐姐说的那样,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和好玩儿的?哥哥会带我吃吗?”修十分激动地问。
“会,带修去吃比姐姐说的还要好的东西。”杨帆答应道。
修听后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连连点头说:“我全部都听哥哥的。”
“真乖!”杨帆夸奖了一句,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修,答应哥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告诉别人,你和那个让你睡着的人有关,一点也不能说。好吗?”
修从未见杨帆如此严肃过,不禁怔了半天,回过神来之后,也严肃地点头道:“哥哥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就算饿肚子我也不告诉别人。”
对修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饿肚子了。能让他许下这样的承诺,显然小家伙也感觉到杨帆的认真。
“那就好。”杨帆再次笑了起来。
柳子矜见修还被刚才的气氛束缚,蹲下身子笑道:“修,想不想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啊?”
听见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修立刻又高兴了起来,道:“姐姐你会飞吗?”
“唔···姐姐现在还不会,但是姐姐能带着你一起飞。”柳子矜想了一下,给了修一个很难理解的答案。
果然,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姐姐既然不能飞,为什么还能带着自己一起飞呢?不过修也没想多久,对他而言,能飞就好。
当柳子矜从兽囊里放出金角鹰的时候,不止修震惊了,连杨帆也大感意外。不过早在冤魂狱中,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位帝国女将军的阔绰,对她的一身出行标配也不再好奇,所以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这只金角鹰相比颜婴的那只还要温顺许多,也许是没有见过世间险恶,修并未感到害怕。见金角鹰的确很听话之后,率先爬到了金角鹰的背上,趴在上面这里摸摸,那里挠挠,自得其乐。
金角鹰有十几丈大小,背上足够宽阔。柳子矜和杨帆站定之后,金角鹰就振翅而起,啾的一声长鸣之后,就冲上了云层。看见大山越来越小,修不仅不恐高,反而很激动地在鹰背上跳了几下。还好有柳子矜看着,要不然,即便金角鹰的后背足够宽阔,也难免有掉下去的危险。
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修很快就没了激情,趴在鹰背上再次问起了吃的问题。有这个小家伙在,杨帆注定会少了很多修炼的时间。耐心地描述了十几样美味佳肴之后,修咽了咽口水后就不愿意再听下去。能听不能吃,对他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
得益于之前的小挪移符,仅仅飞了半天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太幽城。落地之前,杨帆将修的衣服将貔貅项链遮掩住,叮嘱了一番之后,柳子矜才控制金角鹰落下。貔貅项链是由度厄鎏金打造而成,虽不见得有几人能认出,但小心一些总无大错。
杨帆刚一出现,就有人通过传讯法印将情况告知赵峥和周羡。两人本想再找由头寻杨帆的麻烦。但听见柳子矜和他一起之后,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柳子矜不好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宁可不受洛沉鱼待见,也不愿意惹上柳子矜。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洛沉鱼虽然来头极大,但在苍宇帝国,国公府才是硬骨头。况且有秦家老祖撑腰,敢找柳子矜的麻烦,除了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撇开柳子矜的背景不说,她自己就是从五品的御令巡守,有官职在身。不必别人出面,她就有权调动太幽城内的驻守军队将他们给抓起来。虽不至于杀害,但动点私刑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苍宇帝国权势滔天,西洲的宗派尽皆在秦家的威严下俯首称臣。大派子弟虽然身份不俗,但与帝国官员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帝国不会过多干涉武者之间的争斗,但若是越界寻衅帝国官员,帝国就不会坐视不理。
治理天下,除了强大的武力外,还需要经世谋略。而帝国之中,也有不少身居高位,修为平平的读书人。这些人,连位极人臣的镇国公也不会轻易得罪。
所以,西洲的武者一般不愿惹上帝国的官员。惹上一个,那和惹上一群武者没有区别。手握大权,一声令下,军队立刻挥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