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男子是真的傻还是只是未经世事的单纯，自顾自地把墨含光当成了长辈之后，听到墨含光的问话也是有问必答。
“师傅说了，见了前辈要有礼数。”心中这样想着，那面生老相的男子却像是个孩子似的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晚辈苏昭，字有邻。那些话是在酒馆里跟喝酒的那些人学的，对了，晚辈喝酒也是跟那些人学的。”
看着他似乎就像个被抓到痛脚，却想要辩解什么的样子，墨含光实在是不忍直视。这家伙顶着这么老气的一张脸居然能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事情，看来确实是一直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大概也是从小跟着他师父的缘故吧。
“你师父呢？还在吗？”
“师父去见佛祖了。”虽然早有意料，但这么个大汉忽然像个小屁孩一样伤心的模样简直要让墨含光眼瞎。
看着这一幅违和的景象，墨含光也没了动手的兴致，只是侧过身子将眼光放到流水之上，一边问道：“你师傅怎么也不把你教好就放出来了？都没教会你怎么区分对错，哪有这样教人的！”
不过似乎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师父的坏话，那苏有邻却是立刻反驳道：“师父说过这辈子把阿昭我教的最好了，师父还说我是他见过修行最快的天才呢！”
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墨含光感觉相当诧异，自己明明说的是人品性格，他还是以为说的是修为？
当然，墨含光自己是不会检讨自己在别人正伤心的时候，在别人面前说他师父不好的。墨含光只是从各种细节和线索推理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看他下山也没多久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在野外吃吃喝喝得就睡着了，甚至连墨含光把他摔醒都没反应过来。这种警觉性看来是一路顺风顺水来的。
而且看他一下山就学了一身的坏习惯，酗酒骂娘都学会了，果然是师父死的早，从小没教好，看来他师父对他溺爱得很。
对弟子只是夸修行，却不教为人，看来那枯木禅师怕也不是什么正派之人。
不过这些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思绪而已，“刚刚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来着？”墨含光感慨着自己思维不知道怎么的就飘远了，猛然提起真元，身影瞬动，一掌再次抓起苏有邻。
风中，在他拿住苏有邻之后，才传来一句：“其实我不认识你师父。”
与此同时，墨含光掌中元力登时禁锢苏有邻周身，再一发力，便把他远远地扔到河下游里，让他顺着水流漂下了。
这么丑，还这么作，墨含光感觉自己真是宽宏大量，没有一下子解决了一个未来的大祸害。
嗯，在墨含光心中，这样一个刚下山就学坏的家伙，想要更坏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到底现在墨含光不想脏了这一地的清净，还是扔远点好了。
而那苏有邻在听到墨含光并不认识他师父后，脸上先是诧异，然后是愤怒，只是还没等到他把怒火有机会发泄出来，就已经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把整张脸吹得变形，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了。
“噗通！”是苏有邻落下水的声音，但此时他浑身的禁锢还没有完全解除，而且这一下子摔得好远，都把他的筋骨摔出了不轻的伤势，此时也只是能保持着自己不被淹死，顺着水流渐渐漂远了。
这时候，墨含光也看不到刚刚扔出去的家伙落到了哪里了，只是依稀见到一个水花而已。吃饭睡觉打沙包，果然有益身心健康。
“嗯，没死！”忽然，墨含光心中浮现一道信息，自然而然，却又找不到来处。
“咦？这是谁告诉我的？”墨含光忽然想到自己思路飘远之前，也是这样无由而来的信息，告诉墨含光那躺在亭子里的苏有邻有修为在身。
“是直觉吗？感觉不是很对劲的样子。”
对于墨含光来说，这样不受控制的信息即使是对自己有利，但不能完全厘清来由，却是让他很不安。
不过既然是能浮现在墨含光心中，可能的答案也并不算太多，其一便是身体产生的直觉，不过相较于墨含光所了解的直觉，这种信息的突然来到似乎太过清晰了。
要么就是有什么外魔入侵了自己的大脑？墨含光考虑着这种可能性的大小，却发觉这种推论立不住脚，因为墨含光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外魔会这样兢兢业业地给宿主提供信息。
既然大多数的选项排除了，那么剩下的这个就是最有可能的了：墨含光的元神在经过这些日子的无念无想的空灵冥想之后，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开始有自己独特的奇能了，而不再是看着元神修为高深却只是好看而已了。
这种状态，一般来说道门称之为“旋照”，是元神能够对周围事物产生反应的一个阶段。只是由于此时，一般人的元神弱小，只能模糊感受自己体内，往外也就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但墨含光不同。
由于他元神经历过时空乱流中千百年的苦苦挣扎，已经是元神小成，根基深厚。以前没有发掘出这项异能只是由于使用的不得法而已，现在一旦入了门，猛然给墨含光提供的讯息那可是清楚得惊人。
把墨含光自己都下了一大跳。
以元神观察人间的事物，实在是和之前肉眼凡胎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视角。
如果说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话，此时的墨含光已经能够看到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了，也算得上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现在墨含光的视角是有两个，不但有原本看到的一切真实物理现象与状态，还能在元神中显现一些这些现象状态背后的运作方式，甚至还能推导出一些由来的原理。
实在是惊人的能力。
但就是就像突然多了个视角似的，不太习惯。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下子适应忽然多出一个视角的感觉的。
不过好在这段路还有不短的路程，足够他慢慢把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