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池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而且热气泡生成而破灭的速度愈来愈快,一眼望去,几乎全是气泡在浮起旋即破裂,东方兴小小的脑袋浮出中央的水面,愈发地孤单。这一回,面目不仅仅是纠缠,甚至幼小的脸蛋上显现出几分狰狞,让人心疼地厉害。
“药劲儿却是有点大了,小主人有点儿撑不住了。”吴老二看到东方兴的脸色,语气也略带上几分焦急。
“这。。这可怎么办?兴儿。。兴儿要是没有坚持下来,兴儿会被药浴里狂暴的源力活活烧死的啊!”青三娘带着哭腔吼道,身子一动便欲上前把东方兴从药浴之中拉出来,即便是打断这一年一次难得的蜕变之机也在所不惜!
吴老二与蝎老四拉住青三娘,脸色同样焦急。“你们两个干什么,我要去救兴儿!”青三娘焦虑东方兴安危之下,也顾不得四大恶人之间的生死情谊,对着吴老二和蝎老四瞬时发出了怒吼!
吴老二与蝎老四以目示意,青三娘随着他们的目光转而向着一侧望去,正是他的丈夫,四大恶人之首朱老大!
只见朱老大无悲无喜,面目上永远是那副生死各安天命的处世之道,那是一种见惯了生生死死的淡然的人生观感,那是心中真正脱离了扰人心境的无谓情绪获得的超脱物外的轻松写意。
缓缓地把竹杖平举到跟前,仿佛进行着某种圣洁的仪式,手腕突然用劲,恰又是如同触动了某种机关,竹杖的顶端突然打开,一根通体洁白无瑕的玉箫,蓦地浮现于胸前。
朱老大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玉箫,手指轻轻地划过玉箫,仿佛抚摸深爱之人的肌肤。
一旁的吴老二青三娘蝎老四,看得目瞪口呆,四大恶人自打入住古墓看护主母以来,虽然没有广发帖子邀人宴席,但确确实实是早已经算是金盆洗手了。自打那以后,朱老大尘封玉箫,再也没有动用过这玉箫。
青三娘喃喃嘀咕道:“他对玉箫要比对我好多了,可是少见有这么温柔地抚摸过我呢。”
玉箫者,乐器也。音色萧索而中正,此道曲直,乃音乐大家所好也。
然而,朱老大手中的玉箫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乐器,更是他的武器!当年主人屠尽深海魔龙一脉,取其族中最年长者之喉骨,邀炼金大家精心打磨制作而成,故又名龙骨玉箫。送与朱老大作一件兵器,也算是酬其为己出生入死多年之苦劳。
因其乃是魔龙一族之中最年长的魔龙的喉骨所制,龙骨玉箫吹奏起来,隐隐龙吟之音,且其沧桑古老,更是仿佛上下千年,沧海桑田,非亲耳所闻者不足以描述其万一。
朱老大一挥衣袖,陡然传出的强大源气,将地面之上的尘埃尽皆一扫而空,盘膝而坐,把手中的翠绿竹杖搁置腿侧。
朱老大也顾不得再细细抚摸龙骨玉箫,东方兴的呼吸愈发地微弱了。
一曲悠然婉转,便是徜徉在偌大的空间之中。曲音迢迢重重,纷纷扰扰;又恰似潺潺流水,咚咚泉音。其中,云压高山,临雨倾盆;涛涛拍岸,礁崖余暖。龙吟海啸,天地而鸣,正是朱老大成名曲《碧海涛涛静心曲》。
朱老大的涛涛箫音,可不是那么容易便听到的。边上惊讶于朱老大竟打破自己的诺言,重新启用龙骨玉箫的四大恶人中其余三人,也纷纷挥洒衣袖盘膝而坐,调息修炼起来。
《碧海涛涛静心曲》虽是朱老大的成名曲,然而曲子的真正主人却是如今水晶棺内躺卧而居的主母,便也是东方兴的母亲。
东方兴的母亲作此曲的时候,正是腹中孩儿孕育而生,母性大发的光景,也是与丈夫你侬我侬朝夕而处的甜蜜心境,因此所作之曲即便是由萧索的龙吟箫音演奏而出,亦带有几分欢快徜徉的悦耳。
朱老大自小便精研百家,绘画诗词俱是精通一二,待他遭逢人生不幸而幸,永远失去光明,便于各家流派之中,独钟音乐,尤以品箫为其中之最。
何言不幸而幸?不幸的地方则是朱老大失去了光明,永远只能够作为一个瞎子独处黑暗孤寂的人间。而幸运的地方则是朱老大虽然失去了眼睛,但是却是遇到了人生的知音,他值得终其一生追随之人,便也是东方兴的父亲。而他也因失去了眼睛,而得以摆脱百家经典,反而能够把精力集中于音乐之中,得以成就其在天下乐坛的地位,东国中州西国,他的曲谱广为流传。
四大恶人,朱老大目盲,吴老二断腿,青三娘倒是身体健全,蝎老四断手。怎地三个男人竟然如此齐心,残缺其肢?这也是东方兴一直欲求而不可得的疑惑。
略带轻快明亮的曲调,东方兴的母亲生前于十月怀胎之时所作,仿佛母亲轻柔温柔的耳语,又像是夜间轻轻拍着小腹的舒心,也有些逗弄玩笑的俏皮,倒是真无愧于静心的名头。
东方兴的眉头渐渐舒缓,隐隐龙吟海啸的箫音,其中酝酿着朱老大存寄其中的源气,像是温柔的母亲的细腻的手,轻轻划过,东方兴身体内愈发激烈而缠斗的寒毒和炎力,渐渐地在这股源力之下的调节梳理下,略有些平静下来。
东方兴也是随机应变,不再把精力放在抵抗这缠斗双方而引起的痛苦之上,强忍着撕裂般地痛苦,开始修炼源气。
体内的寒毒和药浴的源力相互比斗消耗,彼此属性上的对立使其寒气内的寒毒和源力内的狂暴相互中和,化为一股股最精纯纯粹的源气,充斥在东方兴的四肢百骸之中,滋润身体内破损的经络肌肉。
东方兴将这些在分散在四肢百骸像是无头苍蝇乱撞的精纯到极致的源气,凭借自己控制的源气将之驱赶调动,通过修炼运行法则,在周身经过洗礼排斥杂质的经脉内按照线路调动游走,最后逐渐汇集于心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