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客官离席太久,乡亲们担心出了什么意外,这村外的府兵蛮横霸道,三位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一位村长打扮的人拉着豹尾女就要往回走。
霜儿已知他们非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哪里会跟他们回去,当即抬脚就要冲出去。
宁征连忙制止,伸手往边上一指。
只见一堆士兵从竹林里冲来,乡亲们举着火把悍不畏死地拼上去,村长边冲还不忘大喊,“你们快逃!”
霜儿彻底晕了,他不知道士兵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村民是真是假。但在宁征眼中,两边皆是骷髅。他迷惑不已,骷髅是金玉郎所控制的,为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
宁征哪里有时间细想,“他们都不是人,我们趁机逃吧。”
霜儿知道自己陷入幻境,所以并不相信自己所见。但豹尾女见村长有情有义,一时间不相信宁征所言,反倒和村长一起拼杀上去。
“快回来!”宁征大喊。
“你们若要逃命就自行逃命去吧,我不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豹尾女强悍如猎豹,飞腾蹿跃之间流畅之极。
“笨蛋,你所见的并非真实,快回来。”
豹尾女依然我行我素,“我若是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什么!不必多说,你们走吧。”
宁征还要再劝,被霜儿一把拉住,“你劝不动她的,她并非不怀疑村民,只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我们走吧。”
宁征直视霜儿的眼睛,乌黑的眼睛坚定无比,“我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
霜儿冷笑:“都想做圣人,真是愚蠢。”
看着宁征冲进骷髅群中,霜儿气愤不已,她咬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霜儿冷哼,“你要死了,我如何跟楼主交差。”
……
天之将明,东方升起一丝鱼肚白,晨曦照在村民和士兵的身上,眨眼间,他们又化成一堆白骨,纷乱的打斗突然停歇了。
宁征浑身脱力,一下子倒在豹尾女的旁边。
“终于结束了啊。”
宁征摸着身旁的白骨,冰凉得仿佛昨夜只是一个梦。他喃喃道:“霜儿,我不是要圣人,只是不想做违背本心的事而已。”
霜儿一个人靠在树上,望着升起的朝阳。
“本心……”
……
宁征拿到了折扇,快马加鞭赶去围场复命。豹尾女自觉无希望加入玉翎,准备参军了。
“我知道你能拿到的,没想到这么快,太出乎意料了,三年前我可是花了十天呢。”萧炎激动地仿佛拿到扇子的是自己。
宁征一怔,“你是三年前入的玉翎?”
“是啊”
“那你可认识秦墨。”
“那个黑小子啊,当然认识,他的读心术炉火纯青,鬼门第二关也是通过地最快,我原本觉得加入玉翎无望,不知道怎么,他竟然在第三关失败了。”
萧炎通过了第三关,他是清楚知道第三关考什么的,但他却奇怪秦墨的失败。
第三关到底考什么?
“你知不知道秦墨后来去哪了?”
“这我倒不清楚,我们并不熟悉,只知道他这人比较冷淡,不太愿意和人说话。”说到这萧炎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读心术实在太可怕,我们也不太敢靠近他。”
“靠近?他的读心术有距离限制吗?”
“你真敏锐,没错,确实有限制,但我们都不知道限制是什么,只知道十丈之内都要小心行事。”
“十丈,难道是双眼相对?”宁征有摄魂术,对于与眼睛有关的距离极其清楚。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萧炎忙道,“厉卫尉回来了,你赶快进去复命吧。”
……
厉长息的长案干净整洁,一点都没有粗人的混乱。他坐在长案后,拿出一卷布锦。
“你带来的折扇我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金玉郎的扇子。虽然你没有进入金府府邸,但第二关还是算你通过了。布锦上写着第三关的任务,你看看。”
宁征好奇地拿起暗黄色的锦书,摊开。
“这……”
他惊异地大睁着眼睛,不知道厉长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厉长息食指放唇上,示意噤声,起身走到门前左右探查,确认没人后又坐回长案后。
宁征迫不及待问道:“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锦书甩在案上,丝绸细密,上面没有一个字。
厉长息素来不苟言笑,此刻却难得地歪嘴一笑,“绝密之事怎么会留下证据。”
“证据?”宁征越发不明白了,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忽然,厉长息冷喝一声,“宁征听命。”
宁征全身一震,按礼躬身拱手。
只听厉长息继续道:“玉翎乃九瑞城最强护卫队,众人皆以为它隶属尹府,为尹千秋调遣。其实……”他突然停顿,直视宁征,“其实它真正忠于的,是君主。”
宁征浑不在意,“反正尹千秋也是忠于君主的,没什么区别。”
厉长息突然站起来,“区别大了,此次大圣女璇玑代传君令,尹千秋不见得会奉旨,玉翎要保证尹府贯彻执行。”
宁征敏感地抓住关键,“如果他不奉旨呢?”
厉长息轻笑一声,高大的身躯威势逼人,“九瑞城的城主必须奉旨。”
宁征好像发现了什么,“那这鬼门第三关……”
“鬼门第三关,潜入尹千秋内室,将他的城印盗出。我会将此印转交给圣女。”
宁征没再问什么,拱手领命。
出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萧炎的话。
“他的读心术炉火纯青……不知怎么,他竟然在第三关失败了。”
什么样的考验读心术是不可能失败的?
宁征买了点小酒回到尹府,就看见一骑快马急冲冲地抢先进了,扬起的尾尘飞了他一身。
“怎么急成那样?”
他弹弹灰尘,摇摇头往一座独立的小院走去,白墙黑瓦,古钦先生的院子。
“先生在家吗?”
屋里传来脚步声。
“我这老头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哪里有闲心出去逛。”
宁征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罐,“我料想您也不乐意走动,所以登门拜访了。”
古钦摆摆手,“恐怕要糟蹋你一番好意了,医师嘱咐过我不这身子不能饮酒。”
“那真是遗憾。”
古钦看他失望的样子,笑道:“罢了,难得小辈来看我这老东西,饮半杯无妨。”伸手就要接过酒罐。
宁征突然一笑,从身后又掏出个酒罐,“我怕先生不能饮烈酒,特地备了一罐果酒,葡萄酿的。”
古钦先生莞尔,“你这小子够机灵。”
“多谢先生夸奖。”宁征毫不谦虚,大大方方坐下,捏着小杯倒酒。
古钦先生低头看着红中带紫的果酒,感慨道:“小秋从前也很机灵,总能溜到我家里,把我藏得严严实实的好酒找出来,害得我每日都要检查一遍。”
宁征不经意地偷看他脸色,随意道:“听说您做过尹城主的老师,城主多谋善断,智计高绝,想必也是年轻时也是聪明得很吧。”
古钦叹了口气,“现在的尹城主就是从前的小秋。”
“师生情深,您既然对当年的小秋念念不忘,为何不重修于好。”
“是柔儿让你来的?”
“先生多虑了,晚辈只是觉得玉翎既然是君主的眼目,有时候为了君主的利益,与尹城主有些矛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如今先生年事已高,退出了玉翎,过去的不和也就划挂上句号了。”
古钦大惑不解,“玉翎是上任城主所创,怎么会是君主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