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哑巴”
“族长,出大事了!”
一个青年神色惊慌,直接冲到族长屋里气喘吁吁的喊道!
“成何体统!坐下来慢慢的说。”
族长微怒瞪了青年一眼,把玩着紫砂壶气定神闲的说道。
“二嫂家的狗蛋死了...”青年惊恐未定说道。
“啪”一声脆响,珍藏已久的,爱惜如命的紫砂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你说的是真的?”族长霎时脸色苍白,眼神里一片空洞,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一般了。
“真的!我即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事骗你啊!”青年吓得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说道。
“这个天杀的“野种”,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族长此刻满眼血红,如野兽一般吼叫着。
毕竟族长有一定的权利,而且是一个狠角色。青年吓得不敢说话,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族长,自己少不了一顿毒打,甚至连小命都不保。
急奔到祠堂前,就看到儿媳妇跪在孙子湿漉漉的尸体前,撕心裂肺的咒骂着“天杀的野种···”
族长一把甩开青年,摇摇晃晃奔到孙子冰冷的身体前,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
“死了,我的宝贝孙子死了,我家族一脉香火断了,我愧对列祖列宗,啊啊啊···”族长言语模糊的念叨,疯狂的嘶喊着。然后轻轻放下冰凉的尸体,缓缓站起身子,愤怒的瞪着被吊在祠堂前的杀人凶手···
祠堂远处静静吊着一个小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弱,一身破烂不堪衣服,凌乱的头发里,还夹着几根干枯的稻草。但男孩眼神里一片宁静,看不出丝毫惊慌的之色,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人群。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然后扔到河边,给我的孙子作伴!”族长怒喝道。
站在旁边的族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是为难之色,但谁都没有先迈步上前。
他们都知道他的身世,同情男孩的悲惨凄凉。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唯一的亲人也不辞而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
久思成疾,男孩患了一场大病,一句话也没说过,变成了一个哑巴。
他如一条流浪狗,靠村里施舍的剩菜残羹艰难的活着。冰冷的夜晚,他不想回家,常躲在树洞或则稻草堆里睡觉,就这样一个人过了数年。
“都还愣住干什么,怎么连我的话都敢违抗了!”看到众人静静的站着,族长心里怒火翻涌,如野兽一般吼着。
“这群没良心的东西,平时族长是怎么对你们啊?现在为了个“灾星”,竟然连族长的话都不听了!”
王二,村里有名的无赖。平时总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村里人都受过他的祸害。
“王二,你把那个“灾星”给我扔到河里去!”族长朝周围村民愤怒的扫了一眼,指着被吊的男孩命令道。
“是,是,我这就去办!“王二一直被村里看不起,现在能被族长使唤,他感觉是无上的光荣。
“小野种,平时还给我捣蛋啊!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王二点头哈腰的应答着,趾高气昂看着吊在祠堂前的男孩狠狠朝男孩打了几巴掌,然后夹在怀里,就往河边走去。
说起来,王二和男孩还一段仇怨。男孩无家可归,经常一个人在村里转悠,每当看到王二偷村里人的东西,他总是拿石头砸他,坏了他不少偷鸡摸狗的好事。所以王二对他恨之入骨,总想好好的教训他一般。
“哎!今天本是个村里喜庆的日子,村里男孩十六岁的成人礼,没想到却变成了丧日。”
“没娘的苦命孩子!“
“他的母亲真是狠心,竟把他一丢就是十年!”
村里众人不由黯然心痛纷纷叹道。
······
晌午时分,小哑巴一直蜷窝在在破木屋里,双目孤漠的盯着外面随风摆动小草,思念着母亲模糊的面容往事···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漫天大雪,山头上凝成了,一个个白色的“雪包子”
一对母子沿着一条蜿蜒的小石路,艰难的行走着。小男孩亲密的搂着母亲的脖子,舒服的躺在母亲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眼睛,随着眼前雪花而转动,俏皮的小手,捕捉着洁白的雪瓣。
“娘亲,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家啊,我好困啊!”小男孩一双活泼闪亮的眼睛,此刻已经眯成了一条线,迷糊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飞儿,你忘了娘亲以前给你说的了吗?路要一步步的走,不能心急。不管道路有多么艰难漫长,只要努力就能走到去往的终点。”女子慈爱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男孩,疼爱的抚摸着男孩红扑扑的脸蛋。
女子看到怀里的熟睡男孩,被冻的瑟瑟发抖。轻轻挥动手臂,一股丹田内灵力涌入男孩身体,在他身体周围凝聚了一个黄色光圈,为男孩抵御寒气。
一望无际的冰雪,瑟瑟寒风刺骨,脚下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女子双眼迷茫的看着漫无边际的前方路,几滴伤感的泪水流了下来。
追根溯源,两个人实际上是姑侄关系,曾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皇族,身体里流淌着远古蚩尤一族血脉。
蚩尤族善于制作兵器,其铜制兵器精良坚利,且部众勇猛剽悍,生性善战,进入中原之地后,首先与炎帝部族发生了正面冲突。蚩尤族联合巨人夸父部族和三苗一部,用武力击败了炎帝族,并进而占据了炎帝族居住的“九州”之地,辉煌一时,然造化弄人,好景不长,因为远古战场的开启,涿鹿之野之战大败,从此蚩尤一族开始了无休止的逃亡生涯,怀中的男孩也成为了蚩尤一族唯一的正统血脉和根基,更是蚩尤族的希望和寄托。
上苍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男孩五岁丹田雏形时候,女子曾向他身上输入上百次的灵力。但是男孩体内丹田如同一个无底沙漏,注入丹田内的灵力很快就会散去丝毫不剩。女子尝试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改变不了他的废弃田。因此女子也只能选择了放弃,只想着让男孩长大以后,平淡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冰雪封山的小路上,女子淡淡一笑,坦然的迈着步子,往村庄走去。那里有他们的家,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勉强遮风挡雨,男孩心中最温馨的地方,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你怎么找来的!”
女子看到屋内,一位着身着黄色长袍的老者,坐在木桌前,紧紧的盯着自己。
此人正是蚩尤族现任的首领,姜仲天。
“玄女,你身体里流淌的,是蚩尤一族尊贵血脉。现在我们神农氏面临了一场巨大的灾难,而你作为尊贵蚩尤一族,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这个先天废物,一直留在这里。你必须承担蚩尤一族的使命,与族人一起抵抗眼下巨大灾难!”姜仲天缓慢起身,声音低沉的说道。
玄女,正是男孩的姑姑,姜黎阳。
玄女又何尝不想返回到故土,然自己心中的苦楚,又有何人能够明白。但是现在族里面临灾难浩劫,自己作为蚩尤一族一员,又岂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族长,我···逸飞不能修炼,在我们那里他也没有办法生存。我不能把逸飞一个人丢下不管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女子眼角红润,她溺爱的望了一眼沉睡的男孩。
“但保护族人,更是你的使命!”姜仲天说道。
“我和你回去!‘玄女眼中满是泪水,内心悲痛的应了一句。
玄女嘴角带笑轻轻走到床前,温柔抚摸下男孩的脸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幽绿色玉佩,挂着了男孩的脖子上说道“飞儿,姑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又不能修炼,你怎么把玉佩给他了,岂不是浪费了”姜仲天吃惊的看着玄女震惊的说道。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芊芊佳人,飘若天仙,白色长裙无风自动。玄女灵力一动,身上幻现出一套白色的长裙,身子已飘悬在半空之中,朝着姜仲天淡淡的说了一句。
话刚说完,“嗖”的一声,就化成一道白色光芒,瞬间消失在房屋之外。
玄女的那块玉佩,正是神农一族的至尊法宝和修炼秘籍。虽然她也知道王逸飞不能修炼,但她还是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留下来陪伴着他。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也或许今生永别。
姜仲天明白玄女的心情,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淡淡看了一眼酣睡的王逸飞,挥动手决,朝他身上打出了一个紫光阵法,也算自己的一点心意。
静静的离别,熟睡的王逸飞还在梦里,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母亲做的佳肴,一边活泼调皮的撒娇···
“咕咕”肚子里叫了几声,懵懵懂事的王逸飞,轻轻揉了揉迷糊的双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缓缓钻了出来,四处张望着母亲的身影。
“这么晚,娘亲会去哪啦?”王逸飞光着脚丫,在一片漆黑中寻找着火折子,点燃油灯,给木屋照亮光明。
微弱橘黄色的灯光,给凄冷的木屋带来一丝暖意。王逸飞摸了摸快饿扁的小肚子,轻轻走到灶前,掀开锅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冰凉馒头,又掂着脚丫钻进了被窝里。趴在温暖的被窝里,滋滋有味的拒缴着嘴里的馒头,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咕乱转。
北风呼啸,寒意刺骨。王逸飞双脸挂着泪痕,被冻的瑟瑟发抖,顺着母亲带他走过的蜿蜒山路,咬牙艰难的行走着,努力的寻找着,嘶哑的喊叫着。
“娘亲,你不要飞儿了吗?”王逸飞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身子重重的摔倒积雪上,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没有了知觉。
还好村里人上山砍柴时,发现雪堆里奄奄一息的王逸飞,就把他背了回来。
“哎,现在的世道艰难啊,并且一些土匪横行,以后这个孩子要怎么活下去啊!”
“是啊,他的母亲怎么那么狠心啊,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丢了下来!这冰天雪地里,还好他福大命大,被我家长生碰到了。要不然肯定活活冻死,恐怕尸体也被野兽叼走了!”
村里两个妇女议论了起来。
梦,一个非常幸福奢侈的梦。他看到母亲回来了,自己正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一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慈爱的给自己讲故事。
从那以后,王逸飞真正成为了一个孤儿。被村民嫌弃乞丐,吃着村里的剩菜残羹。被村里孩子欺负,戏耍的追打的“野种”。
他每天度日如年,守护着他的破烂木屋,木屋是他心里唯一的寄托。每天蹲守在木屋内,抚摸着脖子上的幽绿色玉佩,回忆和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他最快乐的事、期盼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哀莫大心死!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心中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变成了一个“哑巴”。
就在今天村里为孩子举办“成人礼”仪式的日子,却是一件让王逸飞这辈子最痛苦一天。
族长的孙子跑到破木屋的角落捣乱,点燃了男孩木屋旁边的稻草,火借风势,火势瞬间涨了起来,无情的吞噬者破木屋。木屋里很快浓烟滚滚,男孩奋力的扑打着屋里的火苗,保护着母亲留下的珍贵物品。但火势确实太大了,男孩的扑救根本无济于事。但是他不甘心,这里是他唯一有母亲印象的地方,是他唯一的寄托。
“嗷嗷嗷”
王逸飞像大猩猩一样,沉重的拍着胸口,双眼血红的冲进了火焰当中,用手疯狂的拍打着火苗,好像是在火焰中疯狂起舞。短短几个呼吸间,王逸飞身上的补丁累累的衣服,已经全部化为灰烬。头发上也散发着焦糊的气道。但是近乎痴狂他,却没有发现身上肌肤丝毫未伤。当然保持最为完整的,就是他脖子上,隐隐闪着淡淡绿光的玉佩。浓浓滚烟,男孩感觉呼吸艰难,而且身上到处都是钻心的火灼感。突然眼前一黑,跌倒在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胸口处玉佩传来了一阵凉意,让他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男孩奋力冲了出了火屋,痴痴的看着已变成废墟的木屋,感觉到有种崩溃的感觉。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因为这里是他等待母亲的地方,是他和母亲充满甜蜜回忆之地。
他站在房屋前,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疯狂的嚎叫着,癫狂的狂笑着。突然听到身后肆无忌惮的笑声,男孩愤怒转身冲到族长孙子的面前,双眼血红的瞪视着他似要把他撕裂一般。
一直娇声惯养的族长孙子,哪里见过这样发疯的野人凶残的眼神。当男孩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吓得双腿乱颤,哭喊着往村里跑去了。
乐极生悲,心中唯一的寄托,已经被无情的摧毁。近乎疯狂崩溃边缘的男孩,看到逃跑的几人,竟然痴痴的傻狂笑了起来。
族长孙子跑到村里的小河边,骤然停了下来,但男孩离自己仅咫尺之距,恐惧的看着眼前黑乎乎的“野人”。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再也不叫你小哑巴,小野种了。”族长孙子胖嘟嘟的脸剧烈的抽搐着,颤声祈求道。
“嗷嗷嗷”
王逸飞仰天怒吼了一声,纵身一跃,直接跳到族长孙子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奋力的掐了下去。
”咔“的一声脆响,族长孙子惊慌的眼睛停止了转动,停止了呼吸,轻轻坠入到河里,缓缓往下沉去。
木屋之家被火烧毁了,族长孙子被自己结束了生命。一切都结束了,男孩仰天狂啸一声,恢复了平静。
他不想逃跑,因为这个世界对他已经毫无意义,也许死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看着河面,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嘭!”的一声闷响,男孩被无赖王二丢尽了河里。
解脱了,一切都结束了!
男孩静静的感受着河水的清凉,心里随之平静了下来。感受着河水慢慢的淹没自己的身体,缓缓的往下沉去。
“娘亲,你在哪里啊?你怎么不要飞儿啦,我好累啊!我好想你啊!”
男孩沉成河底,安逸的躺在一块石头上,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心中念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