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第二天,我师父就带着散家门的人离开了,因为他们要急着去追踪那个黑影。考虑到我们村刚经历了大灾,接下来的事情很多,只怕我爹忙不过来,所以我暂时留下来协助我爹处理村里的事情。
两个月后,我们村的重建工作也忙得差不多了,受灾严重的村民也妥善安置,一切正在快速恢复,要不了多久,我们村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琼花她爹在那场怪病中不幸去世了,孝期未满,我与她的婚事得往后推,这一来让我松了一口气,否则若真与琼花成了婚,我就不好丢下新婚妻子去行走江湖了。
当初我师父说过,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去省城散家门的联络据点打听他们的行踪,然后去找他们。如今村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出门干活去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与滚豆子收拾好行装,陪家人吃了一顿早饭,便告别亲人离家而去。
第二天,我们就来到了省城,我和滚豆子都是第一次来省城,省城非常大!大街小巷纵横交错,人流川息复杂不堪!我和滚豆子转了两圈就不辨南北了,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儿。
我想,这种感觉大概第一次进城的农村人都会有吧。
我师父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过,若我来省城就去府城二街,那里有个北雁堂,是散家门的据点,我要打听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掌柜的。可是我们转了两圈,根本就不知道府城二街在哪里,更不知道北雁堂所在。
我对滚豆子说:“滚豆,咱好像迷路了呢,要不找人问问路吧……”
“二爷快别说!”滚豆子忙拉了我一下,低声对我说:“二爷,江湖无处不在,省城这种地方外八门的江湖人太多了,这些人难缠得很,千万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咱们是第一次进城,否则被他们盯上就麻烦了。”
“有那么夸张吗?”
滚豆子认真道:“二爷你第一次走江湖,还不太明白江湖上的道道,听我的准没错。”
我闻言只得点头答应,我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滚豆子已经在江湖上混了三年了,怎么说也比我有经验,只得听从他的建议。
我说那怎么办,省城那么大,咱们不认识路又不能找人问路,要想在一座大城中找到一家店铺谈何容易,只怕找到天黑也未必找得到目的地。
滚豆子说:“我有办法,咱们去找处茶摊,待我联系街面上混的老荣打听打听便知。”
我和滚豆子找了一处茶摊,挑了一张比较靠街的桌子,要了一壶茶一叠瓜子,滚豆子将一根弯弯的小铜钎放在桌子上摆好,然后我们开始喝茶。
我不知道滚豆子那根小铜钎是干什么用的,我猜想这应该是他们荣行里的某种联系暗号。
过了一会儿,有个少年走过来问我们说:“两位排琴是哪条线上的?”
滚豆子抬头笑答:“黔中帮的,千手佛门下,这位排琴是?”
那位少年皱眉道:“黔中帮不是散盘了吗?排琴的万儿是?”
滚豆子点头道:“是的,因此我们才流落到此地,我叫滚豆子。”
那少年说:“哦,我们瓢把子正好想了解那边的事情,我带你们去见瓢把子。”
“好的!”滚豆子忙说:“不过我这位上排琴不是老荣,我和你去见瓢把子吧。”
滚豆子说完转头对我说:“二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拜拜府城瓢把子的码头,一会就回来。”
我不懂荣行里的规矩,只得点头答应。
滚豆子跟着那个少年离开了茶摊,我一人继续喝茶。不一会儿茶摊里来了一个背着皮包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梳着光亮的大背头,穿着长袍,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钱的人。
我觉得有点奇怪,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来这种街边的小茶摊喝茶呢?莫非是个很低调的有钱人?
我正疑惑之际,茶摊上有个年轻茶客认出了那人,忙起身惊呼道:“哎呦!这位不是城西古董店的张大老板么!您老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饮茶啊,稀奇稀奇!”
那位背着皮包的张老板微笑道:“原来是小马啊,以前我也经常来,习惯了。”说罢选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壶茶。
那叫小马的人笑道:“张大掌柜发财了也不改朴素风格,值得我们学习啊。听说您前儿在两路摊那边收了个什么鼻烟壶,据说是个真家伙,您又捡了大漏儿了!就冲这事儿,您老怎么也得请我喝壶茶不是?”
那位张大掌柜闻言笑道:“不就一壶茶么,掌柜的给他来一壶好的,算我账上。”
摊主答应一声,忙烹茶去了。
那位小马忙走到张大掌柜身边低声笑道:“张爷,据说您那玩意儿是乾隆爷用过的,可是真的?”
张大老板笑着点了点头,那位小马又问:“听说那是个祖母绿的,起码能值五千大洋了,又是乾隆爷用过的,怎么也得翻一翻吧?”
张老板微笑不语,那叫小马的年轻人忙低声苦求道:“张老板露个底儿嘛,传授在下些许经验,往后在下也好在两路摊那边捡捡漏儿啊。”
张老板闻言只得低声说:“一万未必,但最少八千袁大头是能值的。”
我听了不由微微一惊,那玩意儿可了不得!八千大洋,就算在省城也够买下两座不错的院子。
那两人又低声聊了一番,直到掌柜的上茶了,那个叫小马的年轻人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过来一会,那个张掌柜喝完了茶起身去付茶钱的时候,挂在肩膀上的皮包不小蹭上了摊主挂在柜台旁边的菜刀,皮包下面立即被割了一道小口子。
我见状不由底笑一声,这个张大掌柜真够倒霉的。
那张掌柜并未发觉,走回座位抓了一把瓜子就准备转身离开,可就这么一折腾,一个小鼻烟壶从那道口子里掉了出来!正好掉入了两块石板的夹缝中,那张掌柜并未发觉,自顾走出茶摊离开了。(过去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铺的,由于经常踩塌摇晃,铺的不好的年代久了,会有很大的缝隙。)
看到这里我心里不由一惊,别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鼻烟壶吧!
我默不作声,等那位张老板转过了借口,我忙起身走过去捡起来一看,还真是个鼻烟壶,好像就是祖母绿的!可就在我捡起的那一刻,恰好被那个叫做小马的年轻人看见了!摊主也看见了,两人不作声色的走近我。
那个小马忙低声说:“兄弟,我和掌柜的都看见了,你要是不给咱点红头,我立即去告诉那个张大爷!”摊主也点头附议。
我不由笑道:“老哥你真是好笑,我这地上捡的东西又不是偷的,你就算告诉他能有什么用呢?我不还给他,他也没有办法。”
摊主闻言忙道:“小哥可别这么说,那张大掌柜在省城可不是一般人,他若知道这东西被你捡了去,有的是办法让你老老实实还给他,这可不是骗你的。”
那小马忙说:“掌柜的说的是,张大爷在城西二路摊上可是大人物!这绝不是吓唬你的,他若知道你捡了他的宝贝,你还真得还给他。”
我笑而不语,心里知道的确是这么回事情,即便是地上捡的,但若别人知道了,还是得还给别人的,说不还那是准备耍赖,碰到好对付的人混得过去,若碰到强势的人,怕是要惹祸上身。
掌柜的又说:“俗话说见者有份,只要你给我们分点好处,我们自然不会说出去,便是张大老板回来找,我们只说没看见就是了。”
两人口气连哄带吓,就是要我给他们分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