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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古怪老麻疯

院门口一片漆黑,开门者并非来拿我们的人,也不是狼,而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没有点灯,以我的视力仍然无法看清对方面容,只能看见一黑色人影推开门后缓缓的走了进来,步行缓慢,堪比龟速。

我心下诧异,此人是谁?为何深夜来此而不掌灯?奇哉怪哉!

滚豆子也忙贴在门上向外观察,但他没有夜眼,什么都没看见,因轻声问我来者是何人,我说无法看清,只见是一个人影,往停尸房来了,不知是人是鬼。

滚豆子闻言骇了一跳,忙附在我耳边小声说:“二爷,此人夜不掌灯,非鬼即盗,咱们如何对付,你赶紧给拿个主意!”

我心想,若是盗贼倒好办,我们有枪,只消放上一枪,便能将其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奔命而去。但此地乃是义庄,里面除了几具僵尸以外便剩几副破旧棺材,盗贼怎会来此呢!

若不是盗贼,怕是鬼也!

我忍不住阵阵发怵,若真是鬼,我并没有学过抓鬼降妖的本事,这回怕是要毁了!

我按住滚豆子的肩膀,让他不要妄动,以免发出动静暴露我们,两人紧紧靠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黑影缓缓的走近停尸房,就在他走上门前台阶的那一瞬间,我们终于认出了他是谁!来人不是鬼,而是老麻疯!

我差点惊呼出声,来人竟然是失踪两日的义庄看守老麻疯!老麻疯头发散乱,满脸污泥,全身上下沾满了草絮黄泥,神情呆涉,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我心下更是诧异,老麻疯失踪两日后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这两日究竟去了何处?遇到了什么?实在是太奇怪了!老麻风半夜三更的回来,又不点灯,而且神情怪异,此事必有妖也!

我按住滚豆子紧紧的贴在门后,不敢出声惊动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心里阵阵狂跳,我在想老麻疯究竟是人还是鬼!我听说倘或人死亡后没有及时得到超度,死者也许会不知自己已经死亡,不往阴间投胎,而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继续过与往常一样的生活。老麻疯别是已经死在外面了,这是鬼魂回来了吧?

如此一想,我也有点忍不住后背发麻。

滚豆子看不见屋外情形,并不知来人是老麻疯。我虽夜能视物,但也不能确定自己所见的是不是鬼魂。

只见老麻风神情呆涉的走上台阶,然后缓缓的推开停尸房大门走了进来,我听见他嘴里在不停的底喃着什么,口齿囫囵不清,不知他究竟作何言语。

老麻疯推门进来后,滚豆子似乎也听出了来人是老麻疯,他也发现了老麻疯不正常,没敢出声。我俩紧紧的贴在门后,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停尸房的大门共四扇,两扇正门两扇偏门,正门常开,偏门不常开。我们贴在右边的偏门上,老麻疯进来的是正门,所以没有发现我们。正如刚才我和滚豆子进来之时走的是正门,刘长工的尸体立在左边的偏门上,所以我们没有发现。

老麻疯六神无主的走进停尸房,先在门口呆立了半响,然后缓缓的走过去抚摸着一副棺材,我见他摸到棺材盖后,竟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顿时恢复了不少神情。

“我不害怕……”老麻疯突然发出沙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突兀异常的话,在这漆黑的停尸房里,将我和滚豆子唬了一跳!

滚豆子看不见老麻疯在干什么,听见老麻疯的话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忍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能看见老麻风的动作,被他诡异的言行弄得心下骇然不已。

老麻疯陶醉的抚摸着棺材盖,忽然轻声说:“和你们在一处,我就踏实多了……”

啥?!!这这这……我听了老麻疯这句话,顿觉头皮一阵发麻,这老麻疯太诡异了!

滚豆子看不见老麻疯的行为,以为老麻疯发现了我们,我见他正准备说话,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老麻疯不是在和我们说话,而是和这些僵尸说话,他要不是疯了,便是鬼上身了!

我悟着滚豆子静静的贴在偏门后,想看看老麻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异。

老麻疯摸了一会棺材后,一回头似乎注意到了偏门上有东西,遂盯睛一看,顿时发现了戳在偏门后的刘长工!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在地,慌忙扶着棺材盖子惊声问道:“你你你,你是哪个?”

老麻疯虽然没有夜眼,但刘长工的尸体上罩着白布,正常人在黑暗中呆久了便能勉强看见,虽无法看清,估计也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影。

老麻疯这两天失踪了,自然不知道那是昨儿刚死的刘长工。

滚豆子以为他问的是我们,吓得两腿如筛糠,若非我捂住他的嘴,他早就暴露了。我们没有出声,刘长工的尸体自然不能回答他,整个停尸房里安静得只有老麻疯沉重的呼吸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老麻疯又问了两声,还是没人回答他,顿时吓坏了,一头跪在地上惊声道:“您是……您是老太爷?”

蠢材!我在心里怒骂一声,我知道他说的“老太爷”是我爷爷“猫眼殷四爷”,我很愤怒,我爷爷是何许人也?那可是江湖上枭雄般的风云人物!狗驲的竟然能把个死鬼刘长工认成我爷爷,真是个蠢货!

我一想不对,老麻疯从小就是我爷爷的伙计,对我爷爷的长相那是再熟悉不过了,黑暗中他也看不清偏门上立着的是谁,为什么会认为是我爷爷?莫不是他干了什么坏事,做贼心虚,怕我爷爷的鬼魂来要他的命?

果不其然!见无人应答他,老麻疯终于奔溃了,趴在地上大哭道:“老太爷恕罪!麻子不是有意犯祖训的,麻子前天吃多了酒,就想起您去了那处回来就病没了,这些年麻子一直想去看看,就是想着祖训没敢去。前天麻子吃多了两碗酒,脑子一糊涂就去了,也不晓得地上啷个会垮下去,就跟倒起落了下去,幸好下头有棵索子,麻子摸了两天两夜才爬了上来,已把那处给填了。”

老麻疯说完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老麻疯说的是老土话,意思是说前天他吃多了酒,就想起我爷爷生前去了某处,回来就病逝了,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想着祖训就没敢去。前天吃多了酒一糊涂就去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踩塌了一处地方,他跟着摔到了某处,辛亏下面有条绳子,他折腾了一天才爬上来,已经把那垮塌之处给填回去了。

我听了老麻疯的话心里“咯噔”一声,老麻疯违背了祖训?这么说他吃酒多了是去了“苗坟子岭”!然后踩塌了什么地方,他跟着摔到了某处,被困了一天才爬出来!

老麻疯的话里还有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我爷爷是去了“苗坟子岭”回来就去世的?我还真没听说过,关于我爷爷是怎么去世的,我父亲向来只字不提。

我家有祖训;“凡殷家人不得去苗坟子岭。”这条祖训不止是殷姓子孙要遵守,家里的长工自然也要遵守的,老麻疯我爷爷年轻时候从人牙子手里买的伙计,自然是我家的人。

据说苗坟子岭上面有诅咒,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莫名的死去!当年我爷爷的徒弟一家十几口子人,据说就是去了苗坟子岭遭了诅咒全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再也没有人见那家人。

但因此村里人都说那里是被诅咒了的禁地,没有人再敢去那处地方。

老麻疯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小本子放在身前,哭道:“这是麻子在下边捡到的,麻子不能识文断字,也不晓得是个啥子东西,回头就拿去烧了,老爷息怒……”

老麻疯话未说完,忽然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看了半响后突然神情大惊,猛然往后暴退,嘴里拼命的大喊:“太爷饶命!太爷饶命!……”

老麻疯大声叫喊着缩到棺材下,声音惊恐万分,看那样子是吓坏了!

这一来连我和滚豆子都被吓了一大跳,难道真是我爷爷的阴魂来找老麻疯索命了?我想不是的,老麻疯肯定有问题,怕是在“苗坟子岭”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那处地方邪乎得很!

滚豆子终于奔溃了,一把甩开我的胳膊撒腿就往外跑,嘴里大喊:“妈的逼有鬼!二爷快跑!”

滚豆子看不见老麻疯的情形,从始至终只能听声音,老麻疯搞出这么吓人的动静,滚豆子自然会认为屋里有鬼作祟!毕竟这里是义庄的停尸房。

“诅咒!诅咒……”老麻疯被吓得缩在棺材下不停的哆嗦着说,很快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只发出一窜“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什么诅咒?难道老麻疯已经中了苗坟子岭的诅咒?

我也很害怕,但没立刻跟着滚豆子跑出去,我快步上前捡起老麻疯之前掏出来的那个小本子一看,只见是个自己装订的小本子,封面上写作六个瘦金体字,正是《察脉寻金八决》。

我心里一惊!“察脉寻金”是我爷爷的独门绝技啊,这项神奇本领我爷爷去世后就没传下来,这小本儿八成是他老人家写的,老麻疯怎么会在“苗坟子岭”下面捡到这个东西?难道说是我爷爷生前遗落在那里的?

眼看老麻疯被吓坏了,缩在棺材下痛苦的抽搐,我来不及多想,忙把小本子揣进兜里走上去大声对他说:“王老头!你不要害怕!那不是我爷爷,是昨儿刚死的刘长工!”

也不知道老麻疯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艰难的想爬出来看看我,我忙蹲下去想劝他不要怕,没有什么诅咒。不料我蹲下一看,顿时被吓到大喊一声,忙快步向后暴退几步!

只见王麻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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