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间,宁少卿的寿命就从李大夫口中的一天延到百日,又从薛老口中的百日延到两年之久,陌千雪顿时充满信心。
二年的时间里够她赚够金银再去延名医问贵药。
却不知这薛老是早已退休多年的隐居太医,平时根本不看诊,若不是在京城中多得苏家照应,有些交情八抬大轿他也不会随便出诊。
屋内,薛老施着金针过穴。
陌千雪房外伺候。
院外。
天上掉下一锭银子,李开石睁大眼睛,看到这从天而降的一大锭银子顿时忘记腿疼,伸手就要把它居为已有。
一只黑色的靴子却踩住了他的手,“想要银子?”
阿召的声音很冷犹如地狱。
李开石虽被这冷气冻了一下,财心却起。这人虽然虽然厉害无比,虽然是城里来的有后台,可是毕竟这里是王家村的地盘。
他还是不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伤民,这不!还不用他开口就乖乖的赔钱来了。
想通这一节,他顿时理直气壮,“爷的腿都快折了,就这点银子就想堵……”
那只踩着手的脚只瞬间就转移到了他的胸口。冷声又起,“或许,你更想让它变成丧仪?!”
冷咧的双眼之中煞气满满。
丧仪?李开石一个冷颤,“够够够!绝……绝对够了。爷!爷饶了小的……”胸口被那黑靴踩着早透不过气来,他抱脚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冷声起,“那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李开石急道,“是跌的,绝对与宁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嗯?”
“小人今天就没来过村子这头,这腿……这腿是上山时跌的,绝对是在山上跌的……”李开石已是哭腔。
“既然是在山上摔的,那你怎么在这里?爷一向心善,帮帮你也无妨!”
“啊……”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下一刻,他已被丢弃在山林之中。
临近入冬,天黑得有些早,刚过申时,外面天色已是昏昏暗暗。
一天下来,陌千雪已是累极,握着宁少卿的手,本想再照料一二,谁知却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宁少卿从晕晕沉沉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床沿上的女子,突然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看着睡颜之中还轻皱着眉头的陌千雪,宁少卿轻轻抽出手,想为她抚平那眉间的微皱。
直到触摸到那张小脸的柔软,他才确定,这是真的,这一切不是他的幻象。
死死的想要压住心头的那份感动,不想让它们泛滥,可惜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的心声,也惊醒了陌千雪。
陌千雪猛然睁开眼睛,见宁少卿醒来,惊喜异常的抬起头,双手直接抓住了那只停留在半空的手,“先生,你醒了?”
面对陌千雪惊喜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热切和期盼,宁少卿的眼眶微红。
他本以为这个世上都是虚情假意,他本以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在意他……
可是,没想到他落难频死、身无分文时,被迫为他冲喜的女子,居然对他这般真心。
每日精心变着花样的做菜,就为了自己能多吃一口,日日起早贪黑干活,也从不说一声辛苦。自己这样对她,她还能如此真心相待……
他,何其可悲,不知缘由,遭到世间最亲的,最信任的人被叛。
他,又是何其幸运,在最落魄的时候,能得这样的女子倾心相待。
陌千雪见宁少卿不语,眼睛处也有微红,掌中的手也有些抖,以为他是身体十分难受,有些着急的问道:“先生,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妥?”
“没有,就是肚子饿得有些难受,想喝点你煮的养生粥。”
宁少卿有些哽咽的别过头去,陌千雪却是一阵内疚,轻声道,“先生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肯定是饿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去。”
陌千雪起身要走,那只手却握得很有力,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她疑惑转头,宁少卿连忙松手掩饰,轻咳一声,加了句,“记得多放些糖!”
“嗯?哦,好的。”
虽疑惑,但是陌千雪还是点头应了声好。她记得她那养生粥是咸的啊,如果加了糖……哎,他想吃甜的,那就给他另做一款甜的吧。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轻轻带上了门,宁少卿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中一阵失落。
其实他是想要说声:对不起!
其实他是舍不得她走,想她多呆上一会。
苦笑中摇了摇头,他搞不明白那个能言善辨,风流潇洒的宁大公子上哪去了,为什么只要是在她的面前,他就总是言不由衷。
天香城白云居。
“你说有人对宁娘子意图不轨?”七公子听完阿召的汇报,拍案而起,“那你怎么没当场废了那混帐。”
阿召见主子怒起,忙拱手道,“属下现在就去废了他。”他其实也想当场就废了那泼皮,只是不想给公子惹麻烦才手下容了情。
阿召转身就要退出,七公子又道,“回来!你下去吧,早些休息,明早还要赶车。”
七公子这么快就改了主意,阿召虽不解,却是习惯性服从,“谢主子体谅,属下告退。”
转身摆手,阿召恭敬退下。
小扇一开,七公子轻轻一笑,口中喃喃:“小娘子尖牙利齿,定不会饶过那泼皮,那厮腿己废,想来也翻不起大浪,乡村长日无聊,多寂寞啊!让她玩玩也好。”
“玩玩?”阿陆站在身后,不解的道。
“公子,这宁娘子就一村妇,值得您这样费脑子,又是请名医,还让阿召去打探她的出身。还……还拿了片子去请那薛老出面,薛老是离休的太医,这里面可是老太太的面子,您可好,为了一个村妇就给用了……”
阿陆在那里碎碎念念,七公子却是充耳不闻,一个潇洒的转身,坐在椅上,端茶吹气,动作连贯,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