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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007死后文(Ⅴ)

Chapter。007死后文(Ⅴ)

洛绎的古文功底一般,然而上面手写的墨字却并不生涩,意思简单,然而意味深刻。

立下契约的双方,一方的名字看不出什么,另一边的名字却颇有规律,都是丁姓人家,名字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八卦,另一边不外乎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内容不外乎是丁姓人家的几兄弟,在别人死前给出种种好处,并立下文书,死后之魂,归于丁家兄弟。

死契文书,听这名字,洛绎还以为是前朝某些人的卖身契。可翻开来看了内容,却是细思极恐。操弄灵魂,亵渎死者,在常人的认知之中,丁家兄弟显然不是些什么好人。

然而事情掰扯开来看,却很有意思。丁家兄弟要的不是尸身,而是灵魂。如果说世间并没有灵魂之说,那么这些契约,不过是些荒唐的玩意儿。丁家兄弟和人立下这些字据,反而是不希望接受帮助的人,内心有什么纠结。

可要是这世上真的有灵魂一说,那么丁家兄弟收集灵魂,又是为了什么?

洛绎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找到的死契文书,就有足足六七十份,那么在外面的、还没有被他找到的,还有多少?至于当年收集并运送到这间仓库的期间,又遗失了多少,洛绎已经无法想象,当年和丁家几兄弟签订死契文书的人,该有多少。一两百不少,六七百不多,也许有上千,可能会上万——毕竟谁也不知道丁家有兄弟几人,参与其中的会不会不止一两代人。洛绎不敢想下去,近松江城畿一地就有这许多,全国乃至全世界,做这个行当的,又该有多少人?

他感觉心里有点慌,胸口有些闷,已经不再去想安安静静等待几个小时之后的救援。他想,他迫切地想,想要找出这其中埋藏的秘密,已经惊人的秘密,一个惊天秘闻!

“啪嗒。”

一个实木质地的小匣子落在了地上,洛绎拾起来打量,黑沉沉入手冰凉。长三寸,宽半寸,厚半寸,找不到锁簧。翻来覆去尝试,拇指在尾部一推,里面的小匣子就从外套里,被推了出来。抽屉式的设计,并没有严严实实地封起来,里面是一列五枚形状各不相同的小物件。

靠外的两颗是正二十面体,晶莹剔透,里面有若有若无的烟雾般的絮状物,正不停变动着形状。第三颗是一对骨头打磨成的骰子,点数皆镂空,里面安放着一颗红色的珠子。第四颗同样用骨头打磨而成,然而相对于第三颗寓意“入骨相思”的骰子,这一枚却是个阴森恐怖的骷髅头,形制虽小,却具体而微,栩栩如生,内里似有若无的萤绿色磷火时起时伏却并不熄灭。至于第五颗——

在看到的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然后,洛绎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一枚传承之石。

关于世界末日的记忆之中,传承之石是无比珍贵的宝物,来自于异世界的时空,却一样能为地球人类所用。只要有足够的灵魂之力驱动,再找到与之契合的人选,就能源源不断制造强大的异能战士。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则一来,来自于异时空的传承之石,在越界而来的时候,被时空波动干扰,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稳定迹象,用不了几次就会损坏。再者,供应一次传承仪式的灵魂之力,筹集不易,至少在地球上,很少有人有这样的手段。

但是,这是一枚传承之石啊!

洛绎不多的关于传承之石的记忆,很快就被掏空。

转回头再看,五枚小玩意儿下面垫着的锦缎,也是另有玄机。

“余兄弟五人,得天外之石,以为幸。然细细观之,妖异物也。研习经年,仅得其粗浅入门,愧之馁之。一生积攒,仅得千魂炼晶二,相思骰一,阴魂骷一。望后来人有所得,然入此门前,戒之慎之,切勿以私心,伤及无辜。切记,切记。”

明白了,这就是丁家五兄弟,五个倒霉蛋的故事。

显然这五兄弟,就是这堆死契文书,和这个小匣子的主人。估计也是偶然之间,弄到了这枚传承之石,并非是一个拥有具体师承的门派或者家族。但没有前人的经验,全靠自己摸索的这五兄弟,显然没有琢磨透这玩意儿的用法。结果一辈子做好事,换取订立契约者的魂魄,最终的成果,却是两枚千魂炼晶——顾名思义,这样一枚小小的、一节手指头大小的正二十面体,就要用一千个灵魂提纯而来。

而知道这玩意儿是传承之石的洛绎,却转眼就搞明白了,这千魂炼晶,就是一定纯度的灵魂之力。当然,这不是纯粹的结晶,单看里面不停变幻的珍珠白色烟气,就知道依然含有杂质。而这些杂质,就是执念——洗干净了所有的记忆之后,依然和灵魂结合紧密的最深刻的执念。虽然不是最完美的材料,这两枚千魂炼晶,也已经足以作为驱动传承之石的耗材——而且,一次一枚足矣。

当然,把千魂炼晶作为驱动传承之石的耗材,其实就像把石油作为燃料烧掉一样,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虽然并不时最顶级的材料,然而千魂炼晶,却是打造武器、配制药剂的上好素材。就这么用掉,洛绎也觉得可惜。

相比之下,相思骰和阴魂骷,就不过只是两样小玩意儿了。相思骰成双成对,男女各一分别佩戴,取温八叉“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之意。心头血滴上里面的“红豆”,就能互相之间建立起灵魂上的联系,即便万里之遥,依旧可以感应到双方是否安好。不过这玩意儿的制作,却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这骨头是鹣鲽的心头骨打磨而成,鹣鲽就是比翼鸟和比目鱼,不过这里,丁氏五兄弟用的是一对天鹅的骨头。内里的“红豆”也不是真的红豆,而是天鹅血用秘制手法凝练成的两颗血珠子,虽有香气,洛绎却感觉混着血腥——当然,这只是他知道真相以后的错觉。

相思骰还算是好东西,阴魂骷却从名字上就透着歹毒。这恐怕也是丁氏五兄弟唯一的“法器”了,也是唯一拥有攻击性的东西。阴魂骷里面的阴魂火,催发以后飘散出去,烧到了死物一无所害,烧到了活物,却非得活生生痛死不可,就算意志力坚强,最终挺了下来,也难免不会变成一个白痴,因为阴魂骷烧的是生魂,把活人的生魂烧成了残魂,那么这个人就算是活了下来,也无法再成为一个正常人。

除了这小匣子里面安放的这五样,这写着字的锦缎,还有这小盒子也不是凡物。锦缎是封在琥珀里的蜘蛛抽的蛛丝编制而成,轻薄若无物,偏属性介乎于生死之间,最是蕴养生魂死魄,意思就是用这玩意儿包裹着蕴含灵魂之力的东西,灵魂之力不易流失。这小匣子的材质是阴沉木,亦即碳化木,同样能够封住内里的灵魂之力。

可以说,这个小匣子和里面的东西,是五兄弟这一辈子的积蓄。

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了洛绎的手里。而且和懵懂不知的五兄弟不同,洛绎是识货的,他知道这是传承之石,知道千魂炼晶能够驱动传承之石,知道获得传承之后的好处……

然而,看看丁氏五兄弟搞的这些东西,显然这枚传承之石蕴含的传承,不是什么正道的东西。

要,还是不要?

洛绎开始纠结。

无意识中,洛绎打了个响指。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静静漂浮在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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