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吃完稀粥和饼子，花蕊背上小书包，去和祖父道别。早间洗脸布的事情祖父听在耳朵里，没想到自己的小孙女连这样体面的事情都未曾回来张扬，小小年纪就如此的谦逊实在是难得，心里越发的对她肯定，笑眯眯的对花蕊说：“路上慢点，下学早点回来啊！”
刚出院子，站在门口的娘又一把将一个煮好的鸡蛋放在了花蕊的手中，“乖闺女，吃点好的补补，瞧小脸又瘦了。”
花蕊不想被某人看到生事，便将鸡蛋迅速放进书包里，和娘挥别，文俊站在花家大门不远处等自己，花蕊飞快的跑了过去。文俊比虎子大一岁，虽也是个孩子，但是平时母亲陈氏没少在他耳边吹风，说如何为他争取入学的权利，他得好好努力争取考个秀才为父母扬眉吐气之类。
文俊虽说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但是听多了母亲的抱怨，对这花蕊小妹妹自然没什么好感，至于能天天等她一起上学堂也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不敢违拗罢了。
一日无话，待得下了学堂，花蕊一路小跑着往学堂后面的小河边赶，心里猜想着虎子哥今天又给自己逮到啥山珍海味了。可是到地方一看，哪里有人，这不能啊，都是说好的老规矩。花蕊心里好生失落，只得先回家。
“我们今天就是来要人的，你们家也就这个还值点钱了，老家伙别给脸不要脸，惹恼了我们老爷，一把火烧了你家草房，让你们都抱棍要饭去。”
花蕊奇怪的看着自己家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的村里人，院子里还时不时传来叫嚣声和祖母、大伯母和娘的哭声。
看来是遇到恶霸了，这古代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事情多了，又不像现代文明秉公执法的，山沟沟里有个地主老财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花蕊这么想着，拨开人群就往里走去，不知为何，她觉得乡亲们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自己，看得后脊梁发麻。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花蕊小姑娘回来了，看着就是有福气的，难怪我家老爷会看上你了。”一个尖嘴猴腮，大门牙黄黄的，看着就想给他几个嘴巴子的男人低着头调笑着。
花蕊虽然有即刻打110的冲动，和打的他满地找牙的豪情，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还是本能的低着头一骨碌扎进娘的怀里，怯怯的嚷道：“娘，我怕。”这实在是符合她五岁年纪小女孩的做法。
“姑娘别怕，我家老爷可是有名的大善人。”
“想让我家蕊儿做童养媳，除非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跨过去，否则你们想都别想，大不了我老汉带着全家人要饭去，也不能卖孙女。”
那个刚才叫得响的瘦猴“嘿嘿”一笑，大手朝身后挥了挥，跟过来的五六个家丁上前去将祖父围了起来。
父亲和大伯早被他们给绑上了，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任人欺辱，嘶吼着，翻滚着，叫的眼睛都红了。
外面看热闹的越发开始起哄起来，墙倒众人推，把老花家一家人叫的更是心里慌，没个准想。也有那看不惯的，但是谁也不敢过来说句公道话，毕竟来者不善，人家家大业大，自己胳膊拗不过大腿，犯不着逞强，摇摇头，不忍看着乡里乡亲的受罪，一个个都走了。
“花蕊，我的好姑娘，你就跟他们去吧，就当大伯母求你了，大伯母替老少一家子人求你了。”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氏连滚带爬的跑到弟妹面前，对着花蕊又是摇，又是晃，然后便是一个接一个响头，不一会脑门子上就见了血。
花蕊急了，刚想伸手将大伯母扶起来，祖母有哭喊着爬了过来，眼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声嘶力竭的叫道：“老二家的，你就放蕊儿跟他们去吧，再不去，你爹可就被打死了。”
花蕊从娘的怀里往外探了探脑袋，祖父一把老骨头躺在地上被一群人踢来踢去，老人家硬是挺着不叫出来，但是仍能偶尔听到他嗓子眼发出的低低的闷哼，显见得是疼的实在受不了啦。
“我回来了，祖父，父亲，妹妹，你们都别怕。”虎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一溜烟跑进了院子，因为跑的急，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了一只。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他喘口气，只听到‘啪啪’两声，虎子黝黑的小脸上已是被人打了几巴掌。
那人打过后，笑呵呵望着这愣头愣脑的小男孩，一脸挑衅的撇着嘴，意思是你再来啊。
虎子被打闷了，待回过神来，像只暴怒的小老虎，一头朝打他的人撞过去。
那人被撞个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虎子不肯饶他，冲上去就是一脚正揣到他心窝上。只听哎呦一声，那人捂着心口叫道：“****的小杂种，都给我上，打死个小王八羔子。”
本来正在殴打祖父的一群人没想到他们的头既然被个几岁的小孩子给打了，转过身来就要揍虎子。虎子打红了眼，初生牛犊不怕虎，朝着其中的一个又是一头撞过去。这下子那人有防备，他一头扑空，用使出了吃奶的劲，好歹没给摔死。
花蕊再也忍不住了，从娘怀里挣扎出来，跑过去护在虎子前面，大声的叫道：“你们别打了，我跟你们去。”
为首的那人这才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仁义啊，早这样不省狗爷我的事了，走吧，跟爷到李员外家享福去，比你老花家好多着呢。”
“但是你们得说清楚为什么要带我走，没有青天白日强抢民女的吧，那李员外想来也是个读书讲道理的，他若是知道你们干的这些子事也不能同意了。”花蕊伸直脖子义正言辞的抢白道。
实在她也知道自己说这些也是废话，然而她早看到人群里有一个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男人的一直看着自己，猜来想去这人肯定和此事脱不了关系。因为李家沟屁大点地方，总共也就四五十户人家，有点体面的人不多，这人有点扎眼。花蕊就赌这人即是李员的家人或是他本人也说不定，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开了，他再不要脸也得面子上过得去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