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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婆罗门

云华黯淡一叶舟,狂雨未至乘兴拨舟。风乍起,沟壑里,江渚週。乌篷覆,渐晚凄雨骤。别岸烟,村柳簇,霜寒月、渔火幽幽。

离殇吹遍越西楼,人徒瘦、浣纱黛眉忧。南朝已逝,北朝多秋。清泪两行,故国,伤情惨离怀,淼淼岁月愁。

竟然真的诈尸了,点子要不要这么背?!躲开两三步远,我背贴着石门,看见铁刀已经没入他的腹部半深,这位僵尸新爷略微停顿,满面鲜血淋漓,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看他那半张嘴獠牙满布,我忍住胃里的沸腾跳开一边,趁他的爪子抓到门环之际,就地一滚,抽回铁刀对着他拦腰就是一砍,金石之声大作,还伴随着火花四溅。

莫非这家伙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你以为你地藏菩萨不成,我再狠狠地对准他脖子自上劈下,砍得污血汩汩直流,滴滴答答了一地,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家伙脖子竟然不断,仅仅是割破了他的腐肉。到底是刀年代久了生钝了,还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呢,我的双手震得发麻,趁着这家伙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狂刀乱剁,终于把他给躲趴下了。

然这家伙生命力很强大,剁了几百刀居然还没死,还在那不停地喘息,真真是鬼魅难料啊。他的脑袋磕着了石门,哐地一声石门竟给他磕开了,慢慢地向里面拉开,水光潾潾引入我心,这石门背后坦然是一处碧绿的四方水池,水池四周铜人林立,口吐悬河,不停地给这水池注入清泉,水面却是涟漪泛泛,波浪平平。

惊讶归惊讶,我可来不及到里面去看看,甩出火折子就给脚下的这位僵尸新爷致命一烧,熊熊大火窜起,连着我的火折子也没了,多半是他身上渗透的尸油太多,不然大火也不会这么旺。这家伙叫来叫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朝我扑来,我一侧身对着他后背就是一脚,踹得他倒飞进了甬道里,连着那些黑藤蔓一起着了。这下我心里慌了,火势这么猛,封住了我来时的路,我可怎么回去啊。

转眼间,大火已经封住了甬道,我被浓烟呛得流眼泪,不得不倒退进了石门里面,静下神来低首看着脚下的青玉台阶,参差漫入水底,也不知这潭幽淼到底有多深。水池的对面,也是一道石门,只是没了外面那两头神兽镇守,多了两个跪在地上的铜人。借着这里面的珠光宝气,我明显地看见那两铜人眼中含泪,反手翦着,似乎是在给某人谢罪。

里面的倒没了夜明珠,倒是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点点,似是螟虫又似某种怪草,让我很是诧异,这里会是谁的陵寝呢。前朝能有这等手笔,建造出这样奇怪的陵墓,寥寥无几啊。可惜了水色太浑浊,我也看不清水底下面有什么东西,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水下肯定不简单,有活物是必然的,有宝贝也难说。

听说西魏那些王室,喜欢自己的陵寝里安放灵池,灵池里养着各种世人从来没见过的稀罕物,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物,这些讯息莫名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想来也是慕容嫣儿之前的记忆吧。都说她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偏偏我对她却毫无印象。

零碎的画面散去,我摇了摇脑袋,感觉一阵耳鸣,一阵头晕,再看外面的火势已经渐渐熄灭了,定然是下面的空气不足,又没什么好烧的,烧完了也就罢了,那具僵尸我是看不见了,心底顿然放心了下来。琢磨着别回去的时候,在甬道里和他斗起来,那可就吃亏大了。

我也不想在这地方久待,幽幽静静的,再冒出个东西杀不了我,也能把我吓得冒冷汗。捞不着夜明珠也不想了,毕竟是人家墓主人的宝贝,太贪心的话难免惹祸上身,我对着水池鞠了一躬,转身欲往外走之际,水池突然摇晃起来,弄得我一时站不稳差点仰后摔下去。

定过身来,我看见这水池水位竟然急速下降,所有的水都钻进地下了,四面近十来个铜人也不吐水了,一个方形的水玉祭台浮现在我眼前,祭台差不多半人高,上面摆着一副紫色的棺椁,上面还是透明的一层棺材板,我在上面不远不近地看着,发觉着棺椁似乎像是水晶材质的,至于棺材板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喽。

棺材里躺着两副紧紧抱在一起的骸骨,华裳褴褛,共同枕着一个晶蓝玉枕,这让我想起了夫妻同棺的意味。他们的长发还没有脱落,一青一白,相互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手边还静静地摆着一双古剑,我看那样式要么是鸳鸯剑,要么是雌雄剑。鸳鸯剑是走江湖的侠侣常用的,剑的材质都是取自一块镔铁。而雌雄剑是帝王与王后用的规格,可能是来自混遐山那种雌雄陨铁做的,相引相吸,对剑难分。

两者之间的差别难辨,我也是只能想起零星半点,反正知道是夫妻用的就对的。更让我惊诧的是,依偎在男尸胸口的女尸长发里竟然别着一枝落雪梅,这都多少年的古迹了,那梅花竟然鲜艳栩栩,仿佛从就没有凋谢过,盛开得那样令人惊叹。

不过这也见怪不怪了,连诈尸都见过了,只是我的好奇心太重了吧。就凭着满心的好奇和不解,我竟然鬼使神差地顺着青玉台阶一节一节地往下走去,走到祭台祭台傍边静静地瞻仰着这两位生死不离不弃的先辈。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生同衾,死共眠,我想没有什么能比他们这样爱得真挚,爱得难分难舍的了,也没有什么人像他们这样幸福的了。有的人爱了一辈子,死后却是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也有的人被爱了一辈子,到死的时候却分不清到底自己最爱谁,最想谁陪在自己的身边。总之从古到今,同生共死的夫妻又能有几对呢?

大多是半路风尘吹散,大多是相忘江湖,大多是思无归期,大多是纷纷扰扰不休且了。淡淡的光华覆盖在棺椁上,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竟然发觉自己的手能够伸进去,难道他们没有盖棺么,我想是这棺材板太邪门了吧。

我摸到一对鸳鸯玉佩,鸳玉佩上面刻着两个细小的字:“葑岄”,鸯玉佩上面也刻着一个名字:“高敬”。这就是他们的姓名,我想知道他们的身份,顺手拿起了一片放在主人枕边的古简,古简仅有巴掌大小,上面就写了一排小篆:“与君共眠,长安无夜。”这八个字我看不懂什么意思,想来是叫这位葑岄的女子写的。再就是棺椁侧壁上刻着的行书,让我了然于心,原来这家伙是北齐国的楚淮王,怪不得死了也这么大排场。

本来还想拿走这对鸳鸯玉佩,到外面换点零用,想来这是人家的定情信物,我这么做未免也太无情了,就把玉佩重新放在了他们的手边,古简也是放了回去,想它也不是金子做的,换不来什么,但我总不能白下来一趟,顺手摘走了棺椁里掉落的一对翡翠耳环,还有男主人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也给我轻轻地拿走了。

就这两样揣进怀里,拿出去少说也能换个几百两银子花花,再找一家好一点的客栈住着,就不用那么窝囊地待在和尚庙里了。说起这个,我第一时间想起了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些佳肴美味,思量着一定要去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酒楼,一样菜来一碟,吃个不醉不归。这下完全忘了扬州城还有我的仇家,我一拍脑门,低声嘀咕着管那些作甚,做人要先吃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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