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对话之后就是冗长的沉默。
伊凡·克莱尔低下头贴在安颜兮耳边:“先招呼客人,一会,你们找个机会再谈谈。”
虽然心里不舒服,伊凡·克莱尔最终还是选择了很君子风度的调解。倒不是真大方,只是聪明人不会这时候去冲着情敌耀武扬威,因为自己最清楚,自己让情敌嫉妒的未婚夫身份,只是借来的。何况他着实心疼安颜兮,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
安颜兮点点头,即使经历那么多磨难,这个男人始终如水一般,干净,清澈。
两个人相拥着走向其他入场的宾客。
夜司爵没动,就那么看着,看着那个似水柔情的男人低头跟她私语,看他们相拥离去。似乎手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又崩裂了。。可是怎么不觉的疼了呢。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其实这种宴会也是拉关系的好时候,所以作为当红商业才俊,很多人都上前来打招呼寒暄。
以前这些事都是秦淮应付,夜司爵很是不耐,尤其是现在心情明显不好的时候,于是有些人被他身上释放的冷气冻的不敢上前,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察言观色。总有不怕死的上前打招呼。夜司爵烦不胜烦,最后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喝闷酒。
大厅里人来人往,而他永远最准确的捕捉到她。
看着她大方的应对宾客。
看着她略带娇羞的听人祝她幸福。
看着她似乎被人逗羞了,把头埋进伊凡·克莱尔的怀里。任男人温柔的安抚着。
.。
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来直直的走到他们跟前。
拽着她:“可否赏光,借一步说几句话?”说的很客气,抓她的力气却很大。
本想拒绝的,那么多人看着,一低头看见抓她的手上,厚厚的纱布上透出斑斑血迹。很鲜艳,应该是刚出的血,所以这是又弄伤自己了?
皱了皱眉,这男人以前很娇气的,很有公子哥的作风,以前哪怕手上扎个木刺,都哀嚎半天。现在却面不改色的承受这样的伤?
暗自叹了口气,算了,总要说开的。就点点头。
歉意的跟桌上的客人说:“抱歉,失陪一下。”
伊凡·克莱尔见状放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有事叫我。”然后抬起头继续跟客人寒暄。
安颜兮率先走了出去,这样规格的酒店总是少不了后花园的。
夜司爵在她答应后就把手放开了,跟着她后面。
夜很美,观赏植物都是稀有罕见的,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衬的起七星级酒店的奢华。
“你要说什么?”安颜兮回身面对着夜司爵。
夜司爵脸更难看了,刚刚还跟别人有说有笑,一脸甜美。怎么单独面对他就冷若冰霜了呢。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么,关于五年前?”很压抑的愤怒和恼恨。
安颜兮听的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么五年前,我给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是真的好奇,他们是怎么告诉夜司爵的,让夜司爵那么快的就接受她消失。那会,他们那么相爱。让夜司爵相信很难。
夜司爵沉默了,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起的样子,好半天才拿出手机,给她看。
一张照片,床上的。她和一个男人的。没有衣服的。男人的样子看不太清楚,只是可以确定不是他,完全看不出PS的痕迹。
一段电话录音,她的声音,跟他说“我受够了,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你一次次委屈求全,却因为你家里一次次被刁难,羞辱。所以我想放弃了,照片就是我的决心。”
他不答应,“我不相信,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安颜兮你在哪,我去找你。”声音颤抖,控制不住的害怕。
她的声音说:“所以相片都不可以,非要亲眼看见我和别人在同一张床上你才相信么?逼我的只有你而已,你再逼我,我就随便找个男的领证给你看。不要来为难我。”
然后没了。声音真的是她的,如果不是她清楚她从头到尾没说这样的话,都怀疑是不是五年前自己已经跟他分手了。
一条短信,只有几个字:我们分手吧,如果爱我就不要再找我。
然后,两个人之间又是冗长的沉默。
安颜兮以为那些人会做的多高明,没想到会是这么浅显狗血的手段,唯一高明的是那张没有PS痕迹的照片,还有那段电话录音。用她的手机她的声音打的。
而且这样看,夜司爵才是被伤害那个。似乎不需要多少力气就能解开的误会。她略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解释了。因为仇还是要报的,仇人还是他的家人,即使他再无辜,她会经历那些也是因他而起。
“你的手怎么回事?”安颜兮把目光移向他受伤的手。
夜司爵一愣,他从给她看完后就一直忐忑的等待着,等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他她是言不由衷。他就信。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其他他都不在乎的。不管是五年前的男人,还是五年后的未婚夫。这是一星期日思夜想后他现在唯一的坚持。
怎么都没想到,她开口却是问他的伤口。
抿了抿薄情的唇,不情愿的回答她:“知道你订婚那天,自虐来着。”说出来似乎也不那么丢人,大概因为问的是她,于是盯着她,想在她脸上看见些心疼的表情。
她没如他愿,低下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于是夜司爵有些沉不住气了,刚想开口。
就看见她拉起他的手。去解纱布。
夜司爵把嘴边的话咽下去,由着她折腾。
安颜兮看着手背上狰狞的伤口,眼里有些情绪不停的翻滚。几乎忍不住。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这应该是蛮力砸在硬物体上伤的。关节处都看的见骨头,无一安好,而且似乎上药不及时,多少有些溃烂,重要的是,应该伤到筋骨了,但是却没治疗,所以,这是随意找了纱布包扎了下?
不得不承认,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不只有她,连他都跟记忆里那个一点小痛就喊半天,死缠她求安慰的大少爷不一样了。
伸手抚上伤口。
夜司爵嘶了一声,在她面前似乎习惯性的不掩饰。习惯,真是个致命伤。
安颜兮这会倒有些又笑又气,原来还怕疼啊,那还自虐。
最初的疼痛过去,就感觉伤口处暖暖的,痒痒的,像愈合时候的样子。
一会,安颜兮撤手:“好了。这么大人了幼稚么。”
刚想回嘴,却被自己的手惊呆了。
刚才还血迹斑斑的手,如今完好如初。看不到一点痕迹。
夜司爵目瞪口呆的把手举到眼前,攥拳伸开,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痛。
夜司爵的手很好看。安颜兮曾经很嫉妒的在他手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么标准的钢琴家的手长他一个音乐白痴身上,真是浪费。安颜兮数次愤愤不平。每次数落一通然后咬一口。
好半晌,才从这么玄幻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你有特异功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也不短,六年。。足够去了解一个人的一切了。何况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安颜兮笑了笑:“所以你看,其实年轻时,我好像真不够爱你,这都没告诉你呢,而且我会的还不只这个。”
不是宴会厅里那种体面的笑,反而像是地狱里的冤魂找仇人索命的时候,那种笑。
夜司爵觉的这笑让他特别不舒服,想抱着她,听见她的话,立马问道:“那里面那个男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