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帝诀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我和秦颜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得到示意起了身。
坐在高位上的身影有些熟悉,还是那一张脸,只是多了几分病态,装的可真像。
他犹豫了几分,挥退了众人,起身走了下来,严肃着一张脸,目光却在秦颜儿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微一沉吟,说道:“皇叔,考虑的如何了?”
“你虽未昭告天下王妃雪氏不守妇德贬为姬妾,但此等言行不堪,容颜残陋的女子实难当大任,况秦妃已有身孕,皇叔可要慎重。”
我低着头,轩辕帝诀皱眉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神情如常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也没说。
谁能够知道,在听到这些话时我心中的震惊?宽大袖袍中的衣袖掩住了我泛白的指节,我想大声的辩驳,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不能。
秦颜儿脸上一瞬惊喜闪过,整个人也精神起来,眉目含笑。
我站在这偌大的大殿中间,却放佛置身冰窖,幸好,我能够听到了,幸好,我听到了。
“陛下,臣意已决。”他平静的说完,我没有勇气看他,没有勇气看这殿中的每一个人。
这般明显侮辱性的话语,我的自尊心太强了,我受不了,我似乎又看见了小时候被人讥讽时的场景,放佛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小丑,可怜又可悲。
我恍惚着,没有听清楚接下来的谈话,就连轩辕帝诀走到我身边也没有察觉到。
他低头叹息着,轻轻地抱了我却短暂无比:“先回去等我?”
“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眼角瞥见他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我也没有停留,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天空阴沉沉的,走了出来,才感觉到更大的窒息感围绕着我,捂着心口,伸手倚着一旁的圆柱,我疼的无法呼吸,不是心疼,是呼吸都疼。
我不想要这样的自己。
“阿颜!”惊慌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我迷茫的抬头望去,手没有扶稳,脚下一滑向前摔了下去。
她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托住了我的手,稳住了我。
“阿颜,怎么了?别吓姐姐。”她慌乱的检查着我的身体,看着我捂着心口,将手覆了上来:“阿颜,是这里疼吗?姐姐帮你揉揉就不疼了好不好?”
我失魂的望着她,我的姐姐可真漂亮,即使是皱起眉来也自有一股风韵。
“姐……”似倦极了的唤声,我拉着她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姐姐,是这里疼,我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疼,姐姐,我累了,想歇一会儿,我先走了好不好?”
勉强的扯起一抹微笑,她怔愣的看着我,然而我已经踏下了台阶,一步一步的远去,她嘴间的轻声呢喃呼唤也散在了风里。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这偌大的皇宫,就像迷宫一样,我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口。
我到底怎么了,只是因为一些话就累了么。
躲在角落里,来来往往的宫人、巡视的侍卫都没有看到我,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他慢慢地靠近我,在我身前蹲下,气息有些喘,伸手拥住了我,脸颊挨在我颈项边蹭了蹭。
“轩辕帝诀。”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我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用力推开了他,却握住了他的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更不似平静。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我,只听见我柔声道:“我不叫雪颜,我讨厌这个名字。”
“好。”他复又伸手将我抱了起来,低头凝视着我:“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没有雪颜,只有梅儿,只属于轩辕帝诀的寒梅。”
“寒梅……”我低低的念着,没有注意到从我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时他越发柔和的脸颊。
从今天起,我只是寒梅。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喜欢这个名字么。
凑凑合合也在宫中住了小半个月,期间我没有再见过轩辕孟诀一面,也没有再见到过我姐姐。
而再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他驾崩举国齐哀之后,姐姐挽着他的手臂,站在我面前。
我知道,轩辕孟诀只是一心为轩辕帝诀着想,不是真的想要贬低我,可是我咽不下那口气。
可是,我还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嫁去蜀郡非我所愿,却被后宫众人当做了阴谋诡计肆意玩弄。
那时,本该就是秦颜儿嫁过去的。
只是姐姐横插了一脚,不想要秦家姐妹太过得意,却没有想到,把我牵扯了进去,秦婉怜将计就计,命人将我送进了宫中。
姐姐没有赢,但秦婉怜亦没有输。
所以,她伤心,是她自责。
“阿颜,对不起。”她上前了一步,我抿着唇后退,转身离去,正好碰到了赶过来的爹地,他瞧见我,疑惑的看了我们两人一眼:“阿颜……”
我停下了脚步,呼了一口气,扬起了嘴角:“爹地,我已经和姐姐道过别了,先回去了,爹地也早点回去。”
“哎,阿颜……”他在我身后唤着,我没再多做停留,我怕再留一会儿,眼泪就会决堤。
我一直以为的姐姐,是我所想象的,并不是真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轩辕帝诀站在桌案前,执笔写着什么东西,我垂眸走了过去,拥住他的腰身,闷闷的道:“想回来了。”
察觉到我心情低落,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看我:“不高兴了?”
“不高兴了。”
“那咱们去寒梅宫转转?已经修葺好了。”
我点了点头,他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披风披在身上,将我一道拢在了他怀里走了出去。
明日便将举行登基大典,出人意外的是,这件事情竟没有人反对,全持支持态度。
可惜陪他登上高台的人,不是我,是我自己拒绝了,我不愿看到他有一丝的烦恼,更何况,我确实没有资格,即使我身为大将军的女儿。
“给我修个小佛堂吧,就在寒梅宫里。”眼前的场景花了我的眼睛,我只听见自己道。
成片的梅树围绕在房屋周围,椒红色的房屋在温暖的阳光下褶褶生辉,这就是我在这宫里的居所,比之帝后秦颜儿的居所还要来的奢华,他对我可真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