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处似乎隐隐作痛,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刘大夫也没有察觉到,只是觉得我的精神越发的好,脸上多了笑意,即便只是浅浅的。
‘颜儿,可想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最尊贵的女人……书信握在他的手心中,他踱步至窗前问着我,眼眸亮晶晶的,迎着夕阳的光辉,恍若仙人。
我怔了怔,倏尔摇了摇头。
轩辕帝诀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一句话,只因,当今陛下还是他最为敬爱的皇兄的爱子,除非是……陛下龙体有异的传言并非作假,而且与这封清风带来的信有关。
可是,他的表情该是这般么?
我狐疑的瞧着他,他不自在的假意咳了咳,拉过我的手,将信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垂眸看去,信中所说……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复杂的情绪一一从我脸上闪过。
她可真幸福,能够将一代帝王的心抓的牢牢地,甘愿舍弃这个江山只求美人相伴。
这还是我的姐姐,骄傲感油然而生,眉眼间随即便舒展开来,为她开心着。
蓦然,他又拉过我的手,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塞进了我的手心里。
我诧异的抬眸,用眼神询问怎么还有一张,他却但笑不语,示意我打开。
我便不再犹豫,入目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有妻如汝,吾心甚慰。’
吾心甚慰,吾心甚慰……是言,我是妻而不是妾么?那么秦颜儿呢。
再抬眸时,眼前已不见他身影,我转身四处环望,却不知他何时已经离了开去,只余珠帘相碰清脆的响声。
随着夕阳的落幕,他的身影始终没有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落寞的坐在屋檐下,手心里紧紧地握着那张纸条,握住,又松开,如此反复。
‘娘娘,殿下此时正在膳房为您准备晚膳,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巧月忍着笑,偏还摆出一脸正经的模样凑了过来说道,我侧眸懒懒的扫了她一眼,起身向膳房走去。
真是久病被人欺,连身边的丫环都开始欺负自己了,明知道我想问轩辕帝诀去了哪儿,却故意隐瞒不说,该打。
她倒好,笑嘻嘻的跟了上来,扯着我的衣袖向我讨饶,我指了指一旁的小园子,她立马垮了一张脸。
园子里种着许多稀有花树,全是轩辕帝诀叫人移植回来种着养着的,巧月最烦的便是做这等护花的事情,平日里多半是叫花匠去打理,自个儿偷个闲,坐在屋檐下歇歇凉。
如今叫她去,还不得为难的紧。
故而,我没有给她求饶的机会,拍了拍她的脸颊,向着她点了点头,拉过她扯着的衣袖转身离开。
她欲哭无泪的站在原地,脸上就差写上个大大的悔字,我也懒得理会,谁叫她瞒着我的。
亲王府膳房位于最东侧,而谨阁位于最西侧,我要想过膳房去,需得经过秦颜儿如今的院子珏黛阁和轩辕帝诀平日里歇息的院子清凉阁,脚下步伐不禁快了起来。
轩辕帝诀洗手做羹的模样,我倒是想见见,就当只是为了我。
行至珏黛阁,里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从慌慌张张的,失了平日里的规矩。
我停下了脚步,外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秦颜儿回去之后的事情我更加不清楚,心中有疑却不想多问,只稍作停留便又迈开了步伐。
只是黑夜中,失了分寸的身影匆忙朝我走来,却在小径处转了身,直直的进了里头去,眼角眉梢,皆是担忧。
就连一个眼角的余光,也未施舍给我。
我以为,他该是能够看到我的。
清溪和张子初守在门口,如两尊屹立不动的煞神,浑身散发着冷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大的阵仗……
无声无息的寒意在我心间蔓延开来,我垂下了眼眸,脚步未停。
膳房已经熄了火,外头只留了几人看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做好的清粥小菜放置一旁,膳盒里已经装上了几碟,可见他走得匆忙。
我沉默的走了过去,将它们一一装进了盒子里,盖子放好提着走了出去,没有人敢拦我也没有人敢恭维我,在这王府之中,我唯一的资本便是,我还是雪国大将的女儿。
回去的路上,冷风拂过我的脸颊,只觉得那么冷那么冷,冷的心都凉了。
安逸的日子似乎都让我快要忘记了,我已经做下了的决定。
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善良的慈善家,权力的巅峰者,甚至有满心正义的警察。
我的罪恶远不止如此。
也许到现在,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望着他们善良的脸颊我是如何下的手,如何下的去手,那时的我,真的有那么残忍无情吗,若是无情,又怎会绝望于同伴的背叛。
因果循环,只叹世间****缥缈不定踪迹,这一世,只能是替上一世我种下的恶果赎罪,下一世,或许再下一世,才是我真正的人生开始,只愿,家有温暖,只愿,心中有情。
嘴里尝着味道合适的佳肴,我默然将东西吃了个干净,即使有再多的难过欣喜也在这一刹那间消失了个干净,只余平静。
这个世界,若是没有我,或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上天终是眷顾我。
‘娘娘,是要歇息了吗?’
巧月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她的消息倒是灵通,已是知晓了我过去扑了个空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她便转头向门外唤了一声儿,立即有人抬了浴桶进来,加了热水撒上了些许的花瓣退了下去。
巧月过来替我脱了外衣,颔首退到了屏风外面,自有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轩辕帝诀便下了命令不管我做何事,身边都必须有人跟着。
可我不喜,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着,当然,除了他在时。
巧月也是好说歹说,我才勉强同意她守在屏风外面,到底是我任性。
没入水中之时,仔细看去,身子上的伤疤淡了不少,却依稀看得到当初的狰狞,指尖拂过,依稀感觉得到结痂的突起,凹凸不平。
这具身子……不知道,我还能有多少的日子。
淡淡的药味围绕在鼻尖,伸手捧起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凑拢了去闻,药味却始终盖过了花香。
突然之间就,有点想念岩石上紧紧缠住我,满腹孩子气的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