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生没有什么可求的,她只希望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可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你们也硬生生的给毁了,让她连死都不得安宁……’
‘……她从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也从来不曾后悔嫁给了殿下……奴婢瞧着殿下陪着娘娘的那段时间,娘娘脸上始终带着笑,娘娘从没有如此开怀过……可是她现在死了,尸骨无存,她该有多痛,心该有多寒……’
连着几夜里养心的话日日徘徊在耳边,轩辕帝诀靠坐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睛,鼻尖缭绕的是女子独有的馨香。
倏然,一把飞镖猛地射了过来,牢牢的嵌入了床木上,一张信纸赫然其中。
我在赌,赌他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会不会来救我。
他神色诡异莫辩,银色的面具并没摘下来,迟疑了半响,终是将信纸摘了下来。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午时绝渊拂尘珠为信,三日为期。’
他神色一顿,猛地握紧了手,再张开时,手中的信纸已化作点点飞灰,随风而散。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这句诗词曾经从我口中念出。
“夫人……”丙生疑惑的望向我。
我知晓他在疑惑什么,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等着便好。”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绝渊崖边,当日掉落下去的场景仿佛是在眼前闪现。
如今,再一次来到这里,只觉得侥幸,我还活着。
丙生几人犹犹豫豫的将我绑了起来,放到了崖下,只用一根绳索系于崖上。
这是一场冒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我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一次若是再掉下去,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夫……夫人,可还好?”丙邑有些害怕的伸出个脑袋来问我,我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惧意冲他笑了笑。
若是不这般,我怕到时候他们几人脱不了身,我不能害了他们。
眼见着午时将至,我脸色越发的苍白,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丙邑忍不住想将我拉上去,远处却是出现了两道人影来。
“夫人,再坚持一会儿,来了。”丙生拉过丙邑,悄声对我说道,我胡乱的点了点头,眼前有了些晕眩。
“放了她。”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看去,轩辕帝诀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柔柔的倚在他的身边,简直是天作之合,他的侧妃……秦颜儿。
“拂尘珠呢?”丙生哑着嗓子道,他们蒙着面,况且轩辕帝诀亦没有见过他们,不可能认得出来。
饶是我计划的再好,可是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比如,我的计划中轩辕帝诀会只身前来。
再比如,他不会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
可是,不知秦颜儿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轩辕帝诀松了手,她便接过了他手中的檀木盒,向后拍了拍手,一排排的士兵迎了上来,弓箭手位于最前方。
心中一难受,猛地咳嗽出声,丙生悄悄的看了我一眼,我向他摇了摇头,绳索瞬间摇晃个不停,身子擦过崖壁,许多小石块掉了下去。
我终究是低估了轩辕帝诀。
“把人交出来,兴许本妃可以饶你们一命。”女子浅浅笑着,轩辕帝诀望着她,我竟看不清是何神色。
丙生倏然将匕首放于绳索上,咬牙道:“若是不将拂尘珠交出来,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梁齐和韩寺站在他的身旁,只有丙邑蹲在他身后,手悄悄地抓住了绳索。
我瞧得分明,轩辕帝诀既没有阻止她的行为,便是默许,这场局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输了。
“那人是不是亲王妃本妃尚不知晓,如何能这般轻易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拂尘珠拱手让人?你既要同归于尽,便同归于尽罢。”
轩辕帝诀自始至终只有那么平淡的一句‘放了她’,就连这句同归于尽亦是没有反驳,我惨然一笑,蓦然开口:“轩辕帝诀,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那我如你们所愿又有何妨!”
沙哑的嗓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清脆婉转,用力的踢了崖壁一脚,身子便往前荡去。
丙邑惊呼着想要唤我,梁齐连忙蹲下身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闭上眼睛,耳边全是风声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滴落在空气中。
“放人。”恍惚着,我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慌乱,丙生稳稳的接住了扔过来的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向他们递了个眼色。
丙生似是不经意的拉了拉绳子,稳住了我,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后撤退,轩辕帝诀快速的走了过来,将我拉了上去。
我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士兵紧追不舍。
“颜儿?”他拥着我,唤着。
我回眸看去,只听得响亮的一声,我打了他,颤抖着手离开了他的怀抱。
银白色的面具被我掀翻在地,他白皙的脸上瞬间便有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秦颜儿慌忙拉住了他的衣袖,站在他的面前,焦虑的抚着他的脸颊。
“轩辕帝诀,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你!”我看着自己的手,吼道,转身向丙生离开的方向跑去,他脸色一变,推开秦颜儿追了上来。
“颜儿!”
“殿下!”
眼前一黑,终是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只觉得有人接住了我。
亲王府。
“养心?”醒来,养心坐在踏脚上,手握着我的手沉睡着,我一唤她,她却立刻便醒了来,替我捻了捻被角:“娘娘。”她哽咽着,我抬手擦干了她的眼泪:“傻瓜,哭什么哭。”
“奴婢高兴。”她伸手胡乱的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笑道。
一只白色的小猫儿倏然爬到了床上来,幽幽的叫着,伸出前爪几番试探,终是碰了碰我的手臂。
我欲起身,养心连忙将我扶了起来,用软枕垫在了后背:“娘娘,您身子还很虚弱,得多休息。”
“无碍,本妃只是想抱抱它。”伸手将小白抱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几个月了也不见长大,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它唤了几声,往我怀里蹭了蹭,瞧了我一眼,复又安静的闭上,睡着。
“娘娘,您……不在的这几个月,小白天天叫唤,想来是想您了。”她低声道,目光柔和的看着我怀中的这一只。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小白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