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我们四人走到了小镇上。
说是小镇,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聚居地而已。只有一条碎石街道,街道两旁稀稀疏疏地立着几盏昏暗的煤油灯,看上去这个小镇到现在还没有通电。
有一种回到19世纪的感觉。
有了两旁木屋的庇护,在小镇里感觉不到寒风的凛冽刺骨,但是大雪落在身上已经让我们全身湿透,我走到一间亮着灯光的木屋门口,扣了扣屋门。
“来了!”里面传来一声鼻音很重的俄语。
我们四人不由地打量起这个木屋,高两层,看上去是用坚固的西伯利亚松盖的。除了二楼窗户间有一盏铁皮灯之外,这间木屋真是朴实到有些无趣。
“咚咚咚”看来屋主人是从楼上下来。
“你们好,”开门的是一位须发俱白的老者,他看到我们身上的狼狈样,直接就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快进屋子来,先生们。”
我们赶忙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但由于摆设简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屋子正中间是一张榉木圆桌,主人招呼我们坐下,不一会便给我们端上来一壶草籽茶。
“贝加尔的草籽,甘甜可口,看你们的样子,在雪里冻坏了吧。”老者走到墙壁前,拉下壁炉帘,添了两块木炭,屋子里立刻就增加了几分暖意。
“老伯,”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10点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老伯端上一盘鳟鱼汤,“这里一年半载不见得有几个人来,你们来我正高兴啊。”
尝了一口汤,味道真的是无比鲜美。
“老伯,我们还得麻烦您一件事,”费尔多说,“我们本来想要今天赶到克拉诺斯亚尔斯克的,没想到直升机遇上暴风雪,能不能让我们住一晚上?”
“你们要去克拉诺亚尔斯克?”老伯问了一句。
“是啊。”我感觉老伯脸上明显有一抹异彩闪过。
“太巧了,正好公爵大人明天也要去。”老伯端上来一大块洒了孜然粉的鹿排,“吃完晚餐我带你们去公爵那儿,他肯定会搭你们一程的。”
我听到老伯口中的公爵有些吃惊,俄罗斯联邦早就没有贵族爵位了,况且在这样偏远艰苦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一位公爵?
由于克莉丝他们不懂俄语,我也对这个所谓的公爵不抱太多希望,并没有告诉他们老伯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切了一块鹿脊肉,递给克莉丝,“饿了吧,我的宝贝。”
“真香。”克莉丝脸上一抹微红。
“老伯你的手艺真不错。”玛格丽特是美食家,得到她赞赏的人,还没有上过两位数。
“夫人过奖了。”老伯从橱柜里拿出一袋面包干,递给我们,“这是自家做的黑麦面包。”
“谢谢老伯。”克莉丝说道。
用完餐后,老伯递给我们四双鹿皮鞋,我们穿上后便跟随他去公爵的府邸。
暴风雪居然停了。
“这位公爵是真正的大贵人,我们都叫他约瑟夫公爵,但是听人说他的真名很高贵。”老伯打开了话匣子,“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这里很闭塞,小镇上的居民都是打猎伐木为生,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能够到城市里去。我三十岁的时候约瑟夫公爵来了,当时我妻子的戒指还是在公爵那用半吨木材换来的。从那以后小镇上的人都到公爵这来买东西,公爵十分富裕,说是要我们拿东西去交换,其实也不过是一些野味,一些木材,最多有的时候捡到几块陨石给他,基本上是无偿送东西给我们。”
“老伯,这位公爵喜欢收藏陨石?”我问。
“是啊,他还专门给我们镇上的人上了一节课,教我们如何来辨别陨石和普通石头,他说陨石比宝石还要珍贵。”老伯想了想,“我总觉得约瑟夫公爵是个科学家。
“我四十八岁的时候,出去伐木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棵雪松砸断了手,约瑟夫公爵治好了我的手臂,他让我不要再去伐木,请我帮他修剪花园,我一双粗笨的手干不了细活,只好提出给公爵做饭,圣母玛利亚保佑,公爵很喜欢我烧的菜。我就留下来给公爵当厨师了。
“这几天公爵给我一个假期,让我到伊尔库兹克去看望我那读大学的小儿子去,本来想今天走,谁知道公爵说今天有暴风雪,只能明天动身了。”
“公爵说有暴风雪?”费尔多感到十分奇怪,问道。
“是啊,公爵的天气预报一直非常准确,只是准确得甚至有些奇怪,例如六月份出现大暴雪,他都能一个小时不差的预报出来。”
老伯讲着讲着,不一会就达到了目的地。
公爵的府邸是一幢很大的木屋,位于两座丘陵的中间,隐蔽性极好,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尖顶反射着白光。看样子,公爵的木屋要有三十多米高,才能让尖顶超过丘陵的高度。
公爵的木屋是典型的斯拉夫式建筑,有一股浓浓的东方情调。木屋的一楼大门是黄铜做的,雕着金银镶嵌的贵族纹章。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公爵,不太好吧。”我对老伯说道。
“没事,公爵前几天特意嘱咐我们,一旦有要去克拉诺斯亚尔斯克的先生们,不管多晚都要请到他这儿来。”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个优雅而深沉的声音传来:“先生们,欢迎你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