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十一夜而言,她自然是不会再为栎阳做嫁衣了。不过,难道真的要看他受情药之苦?那日他抱住坠崖的她的情形历历在目,似乎给她被鞭笞过的身心涂了一层蜜,一想起便不由可耻地心旌荡漾。尽管自己一再斩断情丝,但仍然无法完全对他坐视不管。
不到半日,芸香便期期艾艾地来到了别院。她东扯西拉地和孟昭闲聊了一番,似是无意地提到了采玉亭的蔷薇开得正盛,成了这几日一大胜景,宫中贵人多携酒携糕点去那儿赏花,再过几天就该谢了云云。
芸香走后,孟昭果然兴致勃勃地向她提起了赏花的事儿。怀着复杂和犹豫不决的心情,十一夜还是应允了。
采玉亭的蔷薇果然开得奔放,绯色如泼墨般蔓延,笼罩住了整个采玉亭。十一夜特意一个人去,在亭子里默默坐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来,便靠在柱子上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十一夜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一股幽香袭来。她睁眼一看,身上多了一件男子的衣袍,而姬满正坐在对面的石桌,拈着酒杯,若有所思。四周凉风习习,俨然已是傍晚。
见她醒了,他微微一笑:“你醒了。”声音依旧沙哑。
十一夜瞥见桌上的淡青色瓷瓶,酒香仿佛盖不住的飞鸟,争先恐后地往外冲。
“好酒呀,三公子。”十一夜朝桌子走过去。
姬满斟满一杯酒,递给她,笑意更盛:“这是藏南进贡的清酒,百里说赏花最宜配清酒。”
十一夜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心中犹豫,真的要喝了这催情的酒么。
姬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将酒撒在地上:“百里推荐的酒难喝,先别喝了。”此时的姬满面色潮红,单手捂住胸口,似乎是情药又发作了。
十一夜放下茶杯,欲上前又止步,内心剧烈斗争。姬满脸上冒出层层细汗,眼睛格外明亮。他痛苦地起身,低语了一句:“不要过来。”说罢,跌跌撞撞冲出了采玉亭。
十一夜一咬牙,追了出去。
姬满一路紧走慢行,竟是来到了杂草丛生的废宫。他扶着斑驳的宫墙,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废宫虽然偏僻,但不时还是有巡夜的人走动。十一夜推开生锈的铜门,费力地将他拖到废宫门内。他浑身烫热如火炉,露出的衣领里隐约可见一道道红色的抓痕。
姬满闭着眼睛喃喃道:“我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好多虫子在爬。”听起来像是高烧说胡话了。
十一夜叹一口气,解开他的衣衫,赫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抓痕,宛如纵横交错的阡陌。她颤抖着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片片衣衫蝴蝶般倏然滑落。
她慢慢地靠近姬满,冰凉的肌肤贴上姬满滚烫坚实的胸膛,两人都像被电过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的心跳的很快,也能感受到姬满快速不安分的心脏跳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头到脚蔓延开来,既痛苦又甜蜜。她浑身僵直着不敢动,头侧在姬满的脸旁,他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吹拂在耳边。
突然之间,姬满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她的细腰,力道如此之大,仿佛要把她揉碎。
十一夜心绪纷乱,如若他有进一步举动该如何反应?
好在姬满也没有别的动作,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一个时辰过去了,姬满的呼吸渐渐平稳,体温也降了下来。
十一夜浑身酸疼,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还沾着夜露,似乎是睡着了。
夜幕低垂,残星二三,蛐蛐在茂盛的草丛里窃窃私语,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她轻轻地从姬满怀抱里退出来,快速穿上衣服,走出废宫门去通知百里来接人。
在那个身影消失在铜门外的刹那,姬满睁开了眼睛,嘴角浮现出一缕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