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夜踌躇道:“你此前在洞里说我是回归步虚的引路人,但我也不知道步虚在何方,不知道步虚图在哪里。”
公子沐意味深长地说:“据族中老前辈说,找到步虚图后,只需在步虚入口处吹奏笛子,通往步虚的路就会出现。”
十一夜怔了怔:“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笛声会有这么神奇。”
公子沐也有些无奈:“都是流传了上百年的说法,如果没有其他的路,那就只有这条路可走。通往步虚的路,五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十一夜字斟句酌地问道:“回到步虚,是不是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到西周大陆了?”
公子沐颔首道:“那是自然。就算没有这道五百年才出现的路,云隐族人在西周大陆上流浪了这么久,回归步虚后也不会再踏入西周大陆半步了。”
作为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云隐族人,她不能对她的族人坐视不管。但这就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姬满,也见不到养父养母了。尽管遇到过种种不公,她对这片大陆还有着深深的眷恋。回归步虚,对她而言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
“所有的云隐族人,都想回去吗?”十一夜望着公子沐。
他刷地展开扇子,神情莫测:“人心各异,自然有想留下来苟活的,我也不强求。”
“如果我说我还不想回步虚呢?”十一夜目光灼灼。
公子沐终于神色严肃起来,目光中含着审视的意味:“不回步虚,你就会看到剩下的族人被纣王余孽剿灭。这片土地,终究是西周人,不是我们的。”
“云隐族人天赋异禀,被追杀了几百年,难道就一直默默承受,不会反抗吗?”十一夜心中疑问迭出。
公子沐绕着金山堆踱了几步,眉头阴沉,倏地将一把金币捏个粉碎!
“问得好。一开始我们也想找出追杀我们的人,后来发现他们行踪隐秘,组织严密,并且有专门对付云隐族异能的术法和武器。他们,是一个强大的组织,擅长化整为零,各个击破。在我把散落各地的云隐族人聚集起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他们手中了。”
这些纣王余孽,对云隐族人的恨意居然过了百余年还未消散,这怨念该是多么执着和强大。
公子沐吹落手中的金粉,粉末飘飘洒洒,在金光的映照下宛如繁星点点。
“你如果不愿意回步虚,我也不会强求。不过,云隐族人还是需要你来吹笛引路。”公子沐的神情带着些许落寞。
“这是自然,我定会尽全力,也会寻找步虚图。”十一夜神色也是肃穆。
公子沐为了族人回归步虚,如此苦心积虑,费尽心血筹备几十年。而她作为关键的引路人,必然要做出一些牺牲。这神教神女,还是要继续当下去,在姬满彻底清算神教以前,为族人争取离开的时间。
远在北边的涿侯城中,重重华丽的帷幕后面,一双苍白如玉的手打开密信,良久,那双黄金面具底下如深潭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座山墓终于塌了。所有的棋子,都各就各位了。”
沈公缙笑道:“侯爷的棋下的实在高明,棋子都不自知,却都是按照侯爷预想的轨迹在走。”
涿侯沙哑的声音似乎带着感慨:“把青草一直放在驴的眼前,它就会不知疲倦地往前走。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把他们放在你想要他们出现的位置,告诉他们诱饵在哪,他们就会按着自己内心的欲望行动。”
沈公缙点点头:“要论驱动人心,这世上只有侯爷了。”
涿侯合上密信:“如果棋子迷失了方向,就点拨一下。”
沈公缙肃然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