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是魂魄的时候,她算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人类的泪水于她而言就如九天的雪水一般,仅仅只是一个代名词。那时的情况不论有多惨,她都是毫无知觉,甚至还是自诩高人的去安慰那些不肯回归阴间的鬼魂。
而现在,这陌生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眼睛涨涨的,好难受!
席江浅仰着小小的脑袋,眼里尽是疑惑。
看到女儿心疼的目光,江雪擦掉了眼眸里的泪水。现在的女儿,什么也不懂,这些感觉也只有他们慢慢的去教导,就如一个新生的婴儿般。
“这是泪水,高兴的泪水,因为娘亲的浅浅终于回来了,娘亲再也不用为浅浅在外面而担惊受怕了。还有啊,刚刚的浅浅说的那个,这里,就是胃不舒服,这个呢,就是头痛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所以呢,以后浅浅就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这种感觉占据我们的心房,好不好?”
随着江雪的话,浅浅适当的点头,然后才握住了江雪的手,说道:“那娘亲也不要哭,好不好?不然,浅浅这里会不舒服的。”
浅浅指着的位置,刚好就是心脏的地方。
江雪郑重的点头,摸摸浅浅的小脑袋瓜子。“这是娘亲特意熬的药粥,吃一点。”
摸摸小肚子,确实饿了,而她也没有吃过药粥,自然乐意接受江雪的投食。等一碗药粥全部都下肚之后,浅浅还没有瞧见其他的食物,便拉住了江雪的手,撒娇道:“肉肉,浅浅要吃昨晚的肉肉。”
江雪无奈,想到了浅浅这么多年在鬼魅之森吃的都是生的肉食,又是被狼群抚养长大,而她现在却突然要浅浅改过来,估计是不太可能。就像一匹狼,吃惯了肉食,你却突然要他改行去吃草,估计还没吃,那狼早就饿死了。
于是,江雪放下了手中的瓷碗,轻笑道:“好,吃肉,娘亲这就让人去给我家浅浅拿肉食,浅浅就等一会儿就好了。青瓷,去厨房把我今天炖的瘦肉粥带过来,顺便在带一只鸡腿来。”
“是。”一边站立的丫鬟轻轻应道,转身就走了下去。
小丫头刚刚走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热闹的响声,远远的就听到席江洛的叫声:“妹妹,哥哥来看你了,青霞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王爷已经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小郡主的休息的。”
“娘亲,洛儿知道你就在里面。”
听到外面的响声,浅浅看着江雪。虽然还是鬼魂的时候她就知道宸王府有一个世子,但是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也不知道具体的脾性是怎样的,更何况她现在作为他唯一的妹妹,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将要相处很多年的兄长还只有必要的。
江雪仍旧宠溺的揉揉浅浅的头发,脸上愉悦的表情是明媚的。“让世子进来吧。”
屋内的浅浅对着江雪甜甜一笑,而屋外的席江洛则是挑衅的看着青霞。本世子才是王府的当家人,现在一个个只知道听父王的,你们好好等着。
浅浅看着高高瘦瘦的少年踏门而进,乌黑的长发被一根褐色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簪子束着,小小年纪便是有了上位者的霸气。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却不妖媚,少了几分书生的儒气,倒是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浅浅呆呆的看着席江洛,江雪轻轻的一刮浅浅的鼻子。“这个就是洛儿,你的亲哥哥,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舞刀弄枪,既不像你的父王也不像我,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土匪。对了,还有表哥永儿,他可是比洛儿让人安静多了,倒是有几分你外公的风骨,只是,哎??????”
“娘亲??????”感受到江雪身上失落的气息,席江洛一改刚刚张狂的气焰,走到了江雪的身边,小小的手臂抱着江雪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握住了浅浅的手。“娘亲放心,洛儿一定会让外公尘沉怨昭雪的,洛儿还要保护娘亲,还有妹妹。”
五年前的事只是意外,那时的他没有能力,但是五年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有能力保护好妹妹,五年前的事,便绝对不会发生了。
看着席江洛坚定的表情,江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敲席江洛的头。“既然要好好的保护妹妹,那你还逃课?你什么时候才能像永儿一样让我省心?”
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那个呆子?”席江洛噗嗤一笑。“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你儿子真的成了一个成天只会咏之乎者也的呆子,娘亲,我敢保证,到时候哭的绝对是你。”
“那是谁受了委屈就往永儿哪里跑?被你父王刁难了就找永儿求助?”江雪无奈的看着席江洛。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性子太跳脱了!也不知道像了谁,或许是像了宸王府的先祖,因为宸王府就是军功起家的,而他们江氏一族历代还没出过一个将军呢!
浅浅安静的看着互动的母子二人,感受着他们之间那淡淡的应该可以称作是亲情的东西。暖暖的,像冬日里的太阳,真舒服。
不自觉的,浅浅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弯弯的眉眼,像极了夜空中的弯月。明媚却不耀眼。
“妹妹,你看,娘亲就会揭我的短,你可别相信她啊。”席江洛俯在浅浅的耳边。“你的哥哥我。可是很厉害的呢,等你并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说着,席江洛还贼兮兮的笑了,得意的目光,看的江雪无奈摇头。
三人说话间,青瓷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还没有进门时,空气中就散发着浓浓的肉粥的香味。浅浅不自觉的咽了口水,而席江洛也是最快的结果了青瓷手里的活儿。看着好大的一碗粥,征得了浅浅的同意,席江洛快速的就很成了三分,兄妹二人看着彼此喝得格外的开心。而江雪看着手里分到的一碗,眼中微润。
一大早,席枫就换了便装潜进了皇宫之中,看着宫中暗处悄悄改变布局的暗卫,席枫再次摇摇头,捏在手里的黄金令牌又紧了几分。
一个疑问又闪过心头。权势,就真的那么让人欲罢不能吗?
寻着熟悉的道路就到了御书房的暗道里,席枫刚欲打开机关,就听到了里面压低了几分的声音。本着探究的目光,席枫停了下来。
“皇上,现在宸王已经身负重伤,是我们收回金羽令的最佳时期,若是过了这次,想要收回金羽令,就怕难了。”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席枫认得。这是御史台柳延柳大人的,平时在朝中倒不怎么引起他的注意。一是御史台负责的是检查百官,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只是一个虚位,根本没有实权。二是,刘延平时并不怎么高调,办起事来也本本分分,虽无大功,但也没有犯过错,倒是一个守城的的不错人选。
而现在,在他不知道的一面里,柳延居然是这个样子?骗过了宸王府的暗卫,成了皇帝的暗线。那么那场暗杀,也是在皇帝默许下进行的?
一时间席枫百味陈杂,沿着路,他打开了一边的暗格,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最上面,坐着的是皇帝刘昭,只间他面色既纠结又犹豫,还有几分迷茫与恍然。而下面,左边站着的就是御史台的柳昭,右边就是当今的右相凤荛。看到凤荛,席枫并不意外,因为在朝堂时,凤荛就一直和他不对盘,几乎可以用张锋相对来形容,倒是一边笑的狗腿的柳延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主位上刘昭现在的脸色,估计也是在犹豫吧?
兄弟之情到底还存在几分?
当年的刘昭只是宫女所生的庶子,母妃早死,没有强大的外族的支持,空有一腔的报复却无以施展,只能作为一个闲散的王爷而无所作为。反观其他的王爷、皇子,外族强大,深得父皇的喜爱,整日都在为了皇位的事而相互斗争。
小小年纪的席枫慧眼识珠,便一路支持刘昭,给予了刘昭全力的支持。在他初登皇位之初,席枫任摄政王,在他皇位巩固之时,席枫便主动交还政权,让出了摄政王的位置。而现在,耳根子软的刘昭在听了右相凤尧的几次觐见纳谏之后,他便迷茫了,不知道到底该相信那个。
兄弟?江山?建立在权欲上的信任还剩几分?
“皇上,宸王府是历代皇族想要铲除的对象,都说是一统天下,而现在,是宸王府和大牧刘氏二分天下,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凤尧看着刘昭在犹豫了,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虽然说宸王在您掌权时就退了摄政王之位,但是,宸王退了王位,他手中的权利,退了吗?历代代表天子的金羽令还在宸王的手中,皇上,若是您从此完成了统一,不止是历史会记住您,更重要的是,从此您不在受束缚,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决定。不用在为了心爱的女子而委屈。”
凤尧说道这里时,眼中闪过一道流光,快到无迹可寻。
当年,刘昭还未登上皇位时便有了心爱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份卑微。被席枫的一句话而生生的截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娶他心爱的女子,而是娶了重臣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兰若帘。
提到了心爱的女子,刘昭终于一闭眼,说道:“那就按原计划行事,朕乏了,退了吧。”
“皇上??????”
“吾皇万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