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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乱世霸主

周立后两千余年,先有周公旦,后有穆王,皆为九鼎至尊,保周脉。

穆王五百年后死,无至尊,周朝动荡,后至宣王,再出一九鼎至尊,然不到五百载,至尊生死不明。

此时犬戎犯境,至尊不曾出现,幽王被杀后,犬戎在镐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整个镐京被乱军糟蹋的破烂不堪,城内十室九空。一日,戎主正于周宫殿内小憩,被一从天而降的巨掌拍死。

世人方知周之至尊尚在,只是如何不出世,无人可知。

至于幽王,则为后世人讥笑其为博佳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身亡,将其与夏桀,商纣并列。

视为亡国暴君,并将其三人所宠的喜妹、妲己、裹姒视为灭国之祸水。

将一国存亡咎于女子,男儿不曾羞?

因至尊的出现而导致周王朝再次稳定。

但是至尊的不曾显身让人议论纷纷,有人猜测至尊或许在突破更高的境界,成为与神魔并肩的存在;有人认为至尊寿命将至,在寻求延寿之法,不到周王朝生死存亡的关头不会出现;甚至有人猜测至尊已经死,那神秘巨掌不过是至尊死前留下故作疑阵。

戎主虽然被巨掌轰杀,但犬戎地处西出荒凉偏僻,环境恶劣,所以戎主之死根本无法让犬戎心生畏惧,在镐京抢掠的种种战利品让他们的贪婪越发强烈,对镐京的路径布防也是熟悉起来,他们宁肯冒着触犯至尊的风险,也会时不时攻打入侵周疆掠夺好处,岐丰之地,半为戎占。渐渐逼近镐京,连月烽火不休。

宫殿被入侵遭到焚烧,十不存五,颓墙败栋,光景十分凄凉。

平王因此而东迁都洛阳,周王室也从此开始落败。

王室衰退,威信丧尽,而那些诸多诸侯,没有了至尊的压制,却开始强盛起来!

波澜壮阔的史诗春秋大时代拉开帷幕!

犬戎攻入镐京一战,周天子威严尽丧,至尊不出世。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自由”的时代。

因此,礼乐崩坏,尊长无序,诸侯称霸,处于无至尊时代。

乱世,盛世。

这是思想的盛世,各种学说流派在这个几千年的烽火厮杀里纷纷出世,打破思想束缚,推成陈出新,常有破石惊天的言论思想,浩瀚如天上闪烁繁星,相映交辉。

历经上古和夏周两朝,虽然这人间还有不可知之地,也有人力不可抗衡之险境,还有妖、异兽、水族等种族,但那都不能于人族大势相比。虽会偶尔造成些许麻烦,却动摇不了人族之本。

但是到了如今,至尊不在世,甚至连八鼎都难以出现。

先后出现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楚庄王、秦穆公五霸,史称春秋五霸。

而其中晋国称霸时间之久,远超其它四国。

晋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文公时,“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显其自信!

后“由我失霸,不如死”的狂暴自负。

再到栾书执政“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的坚定!

晋为霸主,风范尽显!

晋文公早年因国内公子内乱而游历诸国,有狐偃、赵衰、、魏犨、等人追随流浪。

后来晋文公在外多年,体悟自然,踏入七鼎境,借兵于秦,杀入国内,而此时晋国国君早年在秦国为质,并非人杰,能成为国君,只不过是仰赖其父亲遗留的威望。

晋文公重耳虽流亡他国多年,在晋国内却素有贤明,颇得人心。其自幼便有常人天赋,因此有大批人不顾他的落魄宁愿追随他。

他杀掉晋怀公自立,此人不亏为当时之豪杰,并有大批能人相助,不过五年,便称霸诸侯,成为齐桓公之后的第二个八鼎霸主。

但是再英明无双的人却不是什么都能想到。

晋国公族血脉似乎有着奇妙的诅咒,公族相残以近乎传统。但自晋文公立下约定,公子必须到他国任大夫。国君之位由卿士之族确定迎立诸多在外的公子之一,这虽然避免了夺位动荡。

晋国文襄景悼四公皆乃无双天骄,晋国称霸有千年。

自悼公后,公族势弱。

千百年后,晋国出现了一种君弱臣强的异象,国政被当年晋文公身边的近臣后人赵、狐、栾、卻、先、胥几族掌握;经过多年互相残杀,至晋顷公时,晋国政权已经完全被韩、赵、魏、范、中行及智氏把持。

时称六卿,而国君几乎已经成为六卿所控的傀儡。

晋国,赵地。

赵地是六卿中赵氏封地,赵氏自文公时赵衰开始显赫,其中虽曾遭遇大难,却也凭借世家底蕴挺了过来,历经风雨而不倒。

高大褐色的城墙,布满刀痕箭印,刻满岁月的痕迹,见证了其存在悠久的岁月里,赵氏经历的一次又一次危机与荣耀。

南北东西以青色石板铺建的主干道,外辅大大小小的或宽或窄的石青色道路勾连起整个赵城的运行。

两条呈十字的青石板主干道将赵城分割成四块。

东南方向的是城主府和赵城的官方机构场所,东北方向是赵氏的家臣、平民、和奴隶的居住地。

西南方向的是商业繁华之处;而西北则是军队驻扎演戏的地方。

作为赵地的主人,赵城的拥有者,城主府自然是极尽雄伟壮观,磅礴大气,占地百亩,地势开阔。尽显千年世家之气派尊贵底蕴。

门口两只沉重高大威武的石像辟邪,足足有三人高,人未靠近,威严便扑面而来。

就算是府中奴仆,那也是衣衫鲜亮,中气十足,眼神中带着些许傲气。全无寻常奴仆的卑微贱末之感。若是有行家好手,会发现这些奴役个个步伐健稳内有暗机,虽不算高手,但也不比军中精英差了太多。显然是或多或少打通了几脉的人,一个对上几个寻常人也不成问题。

穿过三丈精铁铸大门,便是曲曲折折蜿蜒如蛇的长亭行道,大大小小或精致或风雅或朴素的各有风格的庭院,还有最重要的正殿。

赵鞅,赵氏现任家主,正在演武场前面高台之上。

今天是考查族中子弟的修行情况的日子。

赵族中人年幼便开始修行,哪怕是日后并不踏入武道,只要四肢健全,心智无缺,就必须接受训练,争取融气于体,打通脉轮。

所谓脉轮,分为五脉与三轮。

五脉:气海脉、神阙脉、太渊脉、任脉、督脉。

三轮,下地轮、中人轮,上天轮。

先通脉,再经轮。

通了一脉的人,才能修行。像赵族那些奴役一般都是通了一脉。

通建三轮,天地精气才能在体内流通运转。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开五脉三轮。一般能打通二脉一轮便算是出人之资。

不管是多通一脉或是一轮,差别都是巨大的。

有记载的通了五脉三轮的人只有黄帝、炎帝、禹、纣四人而已。至于黄帝之前,天地有通天木,人神混合,太过遥远混杂,没人清楚。

赵氏少年手中都握这一块方形温黄色玉,这是灵末玉,修行人将灵气注入其中,若能以灵气刻出一道长条印记,说明通了一脉,若是能击通一孔,则说明建了一轮。

少年们纷纷将自己所能引动的灵气注入玉中,然后交到启蒙手中。

启蒙,不是一个人,而是对教导族中年幼子弟的人的尊称。

“赵伯鲁,三脉二轮!”

“哇,上次还是三脉啊”

“毕竟是嫡长子啊!”

“哼,这和人家是嫡长子有什么关系?我赵氏在修行方便可曾因为身份而有过差别待遇?”

“就是就是,这是伯鲁大哥天赋好,修行努力。别看别人比你优秀就找各种借口。”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孩子对着先前说话的人讥笑道。

先前说赵伯鲁是嫡长子的是个壮硕少年,叫赵飞熊,文王梦飞熊而遇姜尚。

虽然不是很高,但人如其名,但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让人想起深山老林里的喜欢冬眠的熊罴。

他被那人挤兑,却也不生气,憨憨的笑道:“谁说我嫉妒伯鲁大哥了,我的意思是伯鲁大哥不亏是我们赵氏的嫡长子!我们家族的下任家主。”

脸有雀斑的小孩叫赵宏,倒也没有故意挑刺的意思,他与赵飞熊年纪相等,自幼便一起玩耍,感情很好。之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故意开玩笑而已。

“赵起,二脉二轮”

“赵丕伟,二脉”

“赵文,二脉一轮”

.。

“赵峤,三脉三轮!”

这是个高而瘦弱的少年,站在太阳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脸色苍白,神情冷漠,气质高贵,优雅中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宛若谪仙在凡。他那惊人的天资也令他的气质更加符合。似乎启蒙说的并不是自己。他和赵飞熊赵宏站在一起,应该是平日较好。他身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孩子,拉着赵峤的手,不过四五岁,粉雕玉琢,有着黑乌乌的头发和大眼睛,白里透红的小脸,让人一看就心生爱意。

这是赵峤的弟弟赵立。

听到了赵峤的修为,赵立显得有些沮丧,而许多人也神情古怪,议论纷纷。

而与赵峤交好的赵宏等人也是神情古怪:“还是没有办法吗?”

赵峤看赵宏一眼,摇摇头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对于赵峤的冷淡性子,几人也是十分了解,却对赵立的眼神产生了好奇,顺着眼神就看了过去。

只见启蒙董安于正在朝这边看过来,一个个立马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董安于在打量赵峤,赵氏年轻一辈天赋最好的人,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强者。

只是可惜了。唉!

赵鞅站在一边,朝阳高高升起,阳光斜斜的撒落在布满岁月刻痕的演武场地下铺的一块块长条巨石,形成了明暗交错的光影。恍忽中,尘埃在一道道斜斜的光里游离飘浮,一如当年。

赵峤,赵氏此辈最强者,或者说曾经的最强者。十二岁三轮三脉!一出天下惊!但是自此之后,整整三年时间,赵峤修为寸步未进。本来领先别人一大步,如今却是慢慢被人追赶上来。

世人纷纷议论,称其“泯然众人矣”,甚至“晋之赵峤”已然成为世人笑柄。

赵鞅怔怔的看着赵峤,一时出神,想起了很多事。一度,他不敢想起却又不能忘记的那些事。

那时祖父还在,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中年男子,他与因少言寡语而显得稳重的父亲不同,祖父很温和、爽朗、眼睛炯炯有神,似乎任何时候都散发着光彩和活力。他很少皱眉头,他总是会在父亲低头沉思皱眉的时候,拍拍父亲的肩头,和父亲私语几句,然后多数时候父亲都会因此舒展开眉头。

祖父总是能用自己的笑容感染别人,让人心安呐!

而那时的自己也就和站在演武场上的这群孩子一般大吧,不需要想太多,每天修炼,以期待祖父的夸奖。

不需要考虑赵氏的存亡,不需要考虑国君的感受,不需要面对士鞅那张让人心塞的老脸。

哦,那时候还不认识士鞅那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

尔虞我诈,和那个时候的自己毫无关系啊!

少年不知愁滋味!

只是后来,祖父忽然神秘失踪了,不见了,就那样不见了!

再也没回来过。

祖父不在的日子里,好像总是少了点什么。

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再没有人停驻留意那天边的悠悠白云;树梢的清脆鸟鸣;花园百花尽残后那墙脚露水打湿的柔弱野花。

父亲的眉头越皱越深,再难舒展,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好像安稳不下来。

但那样的日子也还算平静啊!

当他快要习惯的时候,接受了祖父再也不回来的时候。

忽然,父亲也失踪了!

命运好像是在看玩笑,你以为不能再糟了,你终于要接受了,它会告诉你,还有更糟糕的。

那天深夜,自己偷偷和韩不信、魏侈在外玩耍,半夜才回来,正撞上了要出门的父亲。当时被吓得要死,心想又要被教训了。

但是父亲却没有,他不再是以往的那一脸严肃,而是反常的、和蔼的、又似乎很留恋的摸摸自己的头,对自己说,你已经行冠。赵氏,以后还要靠你来支撑啊!

当时的自己只顾着庆幸了,并没有在意。知道父亲那晚离开后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当自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的时候,自己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出门看发生了什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家族武士。他是那晚和父亲一起外出的随从之一!

当自己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正殿的主位上—那是以前祖父的位置,祖父失踪后就成了父亲的位置。

现在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了!

赵鞅那一刻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茫然的看着家臣在下面向自己行礼。一瞬间,无尽的疲惫和悲伤如潮水般涌来。

不在了!

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了!回不来了!

赵氏,轮到自己支撑了!

可是,自己能做好吗?

谁也不知道。

也就过了这么多年!

祖父!父亲!孩儿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日不敢疏忽啊!

赵鞅被场上的一片吵闹声拉回了思绪。原来董安于已经开始安排实战比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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