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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解梦

“轰”地平地起了一声雷,随后大殿上闪过了一道闪电,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殿照得个明明白白,楚齐信这才借助着那一道闪电看清楚了在大殿上,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的样貌。

“轰”又是一声雷,楚齐信吓得跌坐在了地上,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弟弟,楚无忌。

那么一摔,楚齐信便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而睡在身旁的王后立即惊醒过来,赶忙一边喊人掌灯,一边将楚齐信扶到了床上。

“陛下?”

“速传方尹。”楚齐信的身后早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

太医令已然为楚齐信里外都瞧了一遍,虽没有大碍,但恐王上受惊,还是命人煎了服压惊汤。楚齐信喝了一口,随后用手捂了捂胸口,想起梦中场景,即便明白不过是场梦罢了,却仍心有余悸。

方尹立在侧等着王上发话,许久,楚齐信才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众人纷纷退下,然方尹仍旧不开口说一句话,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什么,楚齐信皱了皱眉头,“方司寇可是在怪寡人前些日子责罚于你?”

方尹一听立即站到了殿前跪了下去,“臣不敢,只是前些日子陛下让臣明白手足之情如何珍贵,臣想了几日后也觉当初过于冒失,因此羞愧于陛下尔。”

楚齐信知道方尹是不忿他当初,于是起身亲自将跪在地上的方尹扶了起来,“今日将方司寇请进宫中,只觉得前些日子过于严苛,在寡人心中,方司寇一直忠心耿耿,是寡人考虑不周委屈了方司寇。”

楚齐信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方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陛下知臣一片忠心已是莫大欣慰,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实不相瞒,今日召方司寇入宫,皆因夜里寡人做了一个梦。”

楚齐信拉着方司寇犹如平日里朋友间的叙旧一般,他将入夜后那个惶恐的梦境说予了方尹听,说罢,方尹沉默了一会,随后衣袖一摆,作揖。

“容臣卜上一卦。”

方尹是术士出身,他随身都会携带着卜卦用的方片,那方片是由一小块的铜片制作,总共二十八片,代表着二十八宿。

方尹跪在地上,由西到东排成了一个圆形,随后盘腿而坐,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在其他指头上点算着什么,这样的情景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陛下,有结果了。”

楚齐信皱了皱眉头,“当真跟贤弟有关?”

他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楚齐信扶了扶额头,将身子微微靠在了方桌上,“你但说无妨,只当是朋友间叙旧便是。”

“是陛下。”方尹指了指如今推演出来的二十八宿位置,“大梁位于东方,而陛下贵为天子,宿中东方代表为青龙,依照排序,青龙乃第一位。”

楚齐信看了一眼那个圆圈,指了指青龙的位置,“可是青龙并不在东方。”

“星盘是以太阳、太阴、金、木、水、火、土转动的,所以位置并不固定,而陛下贵为天子,自然是以太阳为首,然今日臣夜观星象,”方尹看了一眼楚齐信后继续说道,“有一道红光入驻白虎,势头亦有赶超太阳之意,因此使得陛下的青龙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话至此。楚齐信抿了抿嘴唇,思量片刻后方才开口问道:“可有解?”

“所幸今白虎并未完全显露,”方尹用手指点算了一番,“且红光入兆,暂未测出吉凶。”

“依方司寇之见如何?”

“寻一人,作死局。”

楚齐信听此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同楚无忌为亲生手足,往后若是不得已兵戎相见,他日黄泉之下如何同父王相见?

“陛下仁慈,但请虑天下社稷,今七国争雄,楚难得占有一席之地,若风云突变,恐江山社稷都要拱手让人,从此不复有楚。”

天下或者手足?自古便是难题。楚齐信咬了咬嘴唇,半天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此事只天知地知寡人知方司寇知便可。”

方尹知道楚齐信这是同意了他的想法,于是毕恭毕敬地回道:“喏。”

当年楚王驾崩并未留有遗训,顺理成章便是嫡长子楚齐信继位,然一些朝中大臣却更偏重于二公子楚无忌,曾提出由楚无忌继位更为妥当的想法,虽最后楚无忌公开表示并无继位的心,但恐兄弟二人早生了嫌隙。

一早,门客侯生便将昨夜方尹入宫的消息带给了楚无忌,可对方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在照料着亭子里摆着的几盆兰花。

“公子……”

“我信我大哥。”

侯生可是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但最后硬生生地被这一句给堵了回去,楚无忌瞧着侯生因为话说不出来而憋红的脸,“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早饭可曾吃了?一同去吧?”

公子楚无忌爱才,府内门客最多时也曾达到过三千人,如此贤能之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建树,却甘心屈尊他人之下。想此,侯生替楚无忌感到委屈,当日楚王驾崩,楚无忌才是继位的众望所归,偏偏一句“我惯了自由,受不了帝位束缚”后将王位让给大哥楚齐信。

楚无忌信他的大哥,然侯生可不信当今的楚王。

方尹为方士,好以鬼神之说唬人,此次听闻楚王噩梦后急召方尹入宫,恐怕十有八九是去解梦了,楚王噩梦为何旁人自然无从得知,但是方尹同公子素来不和,恐会趁此做些文章陷害公子。侯生皱了皱眉,不得不防。

楚无忌见侯生没有跟上,回过头但见后者在原地思考着什么,他嘴角微微弯起,喊了一声,“侯生,去吃早饭。”

侯生一愣,这才回过神,朝着楚无忌的方向一路小跑。

“可别做些出格的事来搅了这好日子。”楚无忌这算是对侯生的警告。

然侯生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子被人欺辱,为了楚无忌口中的好日子,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人若来犯,我必犯人,“我会派人盯着方尹。”

楚无忌知道无论如何劝解侯生都会遵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索性来个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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