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眉忙里偷闲,乘着姨妈不注意又从兜里掏出一把葵花籽儿瞎磕着,上下唇儿飞快一碰,牙齿轻咬,清脆的“咔嘣”一声,香脆的瓜子便入了喉。倒是丫头桂香急得团团转,劝着说:“小姐,你可别偷懒了。离您的及笄礼越来越近,魏夫人让您当着京中众位夫人的面儿展示绣工,可如今您这手艺,您说说……”
说话间,蓝清眉已经又磕了十颗瓜子,看着桂香泫然欲泣的脸,她不禁嘿嘿一笑,道:“怕什么?我手艺在这里了,短时间哪能有什么提高的可能。倒不如好好休养生息为妙。”
桂香说:“可是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丢的可不止你的人,还有魏夫人的。”
蓝清眉只好期期艾艾的拿起针又绣。直绣得那鸳鸯变作了蜻蜓清瘦立于水上,又绣得那水中莲如蓬间野草萋萋迎风,蓝清眉自己也没办法,这绣工,实在是无法可想啊。可是想起姨妈这么多年来的关怀照料,心中的确油然而生一种愧疚之感。
自那一年她母亲重病离世,姨妈怜惜她便把她接来京中小住。谁知住了不过一月,又传来她父过世的消息。无奈,这一住便是许多年,如今她都快及笄了。时间呵,过得可真快。
窗外一簇翠竹,长得正好。蓝清眉把眼神投注在竹上,一时间觉得心底也是寂静。半晌默然不语,连聒噪的桂香也知自家小姐大概又是忆起了亲人,不敢贸然打扰。
主仆二人正是沉默之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却打破了寂静。
“清眉,厨房做了奶豆腐,滋补养颜的,你多吃吃。”魏家女主人端着一盘白嫩的散着奶香的块状物走了进来,她年近四十,却依然容颜美丽,举止文雅,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蓝清眉尤其敬爱这个姨妈,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她,自己一介孤女又该寄身何处?况且住在魏府这许多年来,姨妈就像抚养正经小姐一样抚养她长大,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好的?再加上这次及笄礼,姨妈更是便邀京中各位夫人前来观礼参加,对她那是真真的好。可惜她不是个成材的妙人,琴棋书画只学了个有模有样,若说造诣,就是连边儿也摸不着了。
蓝清眉道了声谢,接过来用勺子挖着小口吃着,奶豆腐滋味香浓,嫩滑入口,吃得让人喜滋滋的。魏夫人也乘机拿蓝清眉刚绣好的花样子来看,看罢放下说道:“清眉,你的绣工,可还是没怎么长进啊?”
蓝清眉吞了最后一口奶豆腐,放下小碗,回道:“姨妈,我实在是没这天分啊。您就饶了我吧。”说完拉拉魏夫人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
魏夫人想生气却又摆不出生气的脸来,只好无奈的指着她笑道:“你呀你,每次都跟我撒娇。我就不该惯了你,眼见得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蓝清眉是团子脸,弯弯眉毛下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人的时候很有神采,翘鼻子小嘴巴,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长得却不太像她娘亲,也就是魏夫人的妹妹了。
魏夫人拉着蓝清眉的手,亲昵的说话,桂香知趣的拿着碗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