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以前知道吗?我不能考科举!”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让我读书?!”
“唉!”
李客沉痛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任何话说出来都像是推脱。
即便是正当有理又怎样,即便是情非得已又怎样,李白承受了巨大痛苦,非是他能够替代的。
他只能无力的心碎。
“我苦读圣贤书,养成治国平天下的志向,结果你才告诉我没有资格,从一出生我就没有那个资格,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残忍吗?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读过书,我宁愿自己是无知无识的莽夫。可是,我回得去吗?我已回不去。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白纸上写满字迹,再也不能变成白纸一张,我再也不能忘记圣贤教诲。我要承受这个包袱,沉痛走完我这一生……”
李白郁闷的吐血。
李客落泪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怪我,我不怨你,我是有罪孽。今日见到你如此痛苦,我也是心痛的犹如刀绞,恨不得能回到过去重新再来。可惜,我做不到,我后悔已晚。我只能跟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希望你能释怀。”
抹了一把老泪,李客接着说道:“老实讲,我从来没将你当成我的儿子,我一直将你当成是太白星君,只是到李家来做客而已,或者是来体验李家痛苦。我想,老天爷让你下凡,总是有些用意的。但那究竟是什么用意呢?我自然更愿意往好处去想。我觉得,老天爷让你降世李家,也许是为了让你解除李家痛苦,能让李家光明正大体面生活。简单的说,李家认祖归宗,就落在你身上。”
“李家认祖归宗?”李白悲哀的念叨着这个词。
他苦读圣贤书养成了治国平天下的志向,但李客让他读书只是为了认祖归宗而已。荒唐可笑,莫过于此!
“对!”李客懊悔的点头。“一直以来,李家都想认祖归宗,能不再逃窜隐秘生活。但这个事情非常难以做到,想认祖归宗就要亮明身份,可亮明身份就可能被灭门。如此纠结痛苦,累世不得解脱。我想,你既是太白星君下凡,大概能够做到这件事。”
李白悲哀的自嘲:“我能够做到?我怎么做到?你是让我篡权吗?我的志向是治国平天下,不是为夺皇权而祸害苍生。”
“唉!”李客无奈叹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希望李家得到赦免,以后能不再隐藏踪迹。”
李白追问道:“可我怎么做到?你面临的难题,我一样要面对啊,你让我怎么解决?”
李客摇头无奈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我在指望你。我若知道怎么解决,也就不会指望你了。”
深夜。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床榻上面躺着一个男童,睁着眼睛但一动也不动。
突然,在他怀中一块血色玉佩,发出了光彩夺目的红光。接着,从血玉中出来一条人影。哦,不,应该说是鬼影。
“李白哥哥,你不要伤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吃有喝,至少还活着,比我强多了,你要开心啊!”鬼影落在床边,双手摇着男童,悲伤的劝慰他。
这个躺着不动,睁着眼睛发呆,像是中邪的男童,正是遭到精神重创的李白。
他失魂落魄,好不容易凝练的气场,被废的找不到丝毫踪迹。
非但如此,就连坐忘之境,他也达不到了。
他受到心魔困扰,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终日忍受炼狱般的煎熬。
用修行者的话,简单的来说,他走火入魔了。
他的真气虽然没有乱,但他的心志已经乱了,内心破碎的不是人了。
“都是苟碧夫人算计害你的。李白哥哥,我去帮你报仇!”鬼影见到劝说李白无用,说着狠话飘身出去泄恨。
过了不久,她溜了回来,忸怩害羞的样子。
“李白哥哥,对不起,我本想给你报仇,遇到苟碧夫人和秦本打架,两人打到床上都没穿衣服,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看下去,就偷偷的又溜回来了。李白哥哥,你不要怪我哦,我真的好害羞。人家虽然是鬼,但毕竟是女的,还没有成年呢,见不得不穿衣服的。”
鬼影絮絮叨叨的,守着李白说了一夜,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又钻进到血色玉佩中。
呼!
李白突然翻身起来,钻出窗户跳上屋顶,就像是逃跑一样,很快逃得远远的。
他不想再见到李家人,让他破碎的心更伤痛。
他逃到了山中,也不与人见面。漫无目的爬山,也不用轻身术。拼命劳苦筋骨,忘却心中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他在山中遇到一窝猴子,找到了猴子酿的猴儿酒,拼命的抢来喝进肚中,喝得自己醉醺醺的。
他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回到了太白洞,倒在水潭边上。
他正想惬意的睡上一觉,却听到有人在旁边喊他。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听着有一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人影,仿佛真是见过的,可他喝得烂醉,一时想不起来。
“小屁孩,你醒醒!小小年纪,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一年前我见到你时,你可是很可爱的哦!”
哦,他再细想了一下,想到是曾点化他的仙女,还给他留了一本坐忘论。
“仙女,你是知道我痛苦,特意前来点化我,为我指点迷津吗?”
他说着醉话,朝着仙女扑过去,扑到了仙女怀里,感觉柔软而又温暖,果真是让他舒服不少。
“你一个小屁孩,你有什么痛苦?”
“我没用啊!”
“你还这么小,没用也正常。等你长大了,你就有用了。”
“我长大也没用啊!”
“怎么可能?你身体好得很啊,怎么会没有用呢?你现在担心那些,也太早了一点吧!”
“你让我不要担心?”
“对啊!”
“那我现在干什么?”
“你这小鬼……”
也不知为什么,仙女似乎突然那有些生气,但接着叹息一声又温柔了。
“人生不是只有你想的那种事,你应该尝试去想更多的事情,就会忘记眼前的这种烦恼了。”
嗖!
说完这句话后,仙女将他放下,往天上飞走了。